却是一份关于两位太后出宫一事各项安排的折子。
皇后让他们写这份东西是什么意思,张德和薛进两人自然都深思过。此刻到了关键时刻,将折子递上之后,面色也都严肃起来。
屋内顿时只剩下越罗翻开折子的轻微响声。
这两份奏折各有侧重点。——这是理所当然的,越罗让他们写这个东西,却不是为了让两人竞争,而是希望他们能合作。
所以看完之后,她便又将之发还下去,只是张德写的给了薛进,薛进写的给了张德。
“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应规矩都懂,这折子也写得不错,便按上头的来办。薛进负责一应事宜安排,张德奉两宫往大觉寺,都是最紧要之事,不可轻忽。你们看看对方写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下头的事便要协同合作,好生将此事办圆满了。”越罗见两人看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两人连忙站起身应道,“谨遵皇后娘娘钧旨,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说完之后,不免又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就是皇后给的考验了,明知二人有相争之意,却反其道而行之,令他们协同合作。若是不想让对方出彩,自己也会受到影响。如此,最后得到那个位置的人,须得既能将自己的事办好,又能让对方心服口服才可。
不必她选,等这一趟差事结束,自然而然就有了结果。
等这二人离开,今日的事也就差不多了,越罗便回了后殿。
一进门李定宸便迎了过来,扶着她走过去,将人安置在了暖炕上,笑着道,“皇后辛苦,我瞧着这阵势,竟是不比早朝轻松。”
当然,他早朝的时候只是坐在上面做个样子,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事要他操心。不过这一阵李定宸生出上进之意,早朝时竟是十分用心,这才体会到了为上位者之不易。
越罗笑着问他,“陛下看了这半日,可看出什么来了?”
却是李定宸突发奇想,要看皇后平日如何理事,说是要从中寻找灵感。越罗虽然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应了。古圣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既如此,皇帝旁观她管理后宫,想来亦能有所得。难得他主动要学,越罗怎会不应?
李定宸起身过来扶她,将人安置在了暖炕上,才笑道,“皇后辛苦,朕这里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哦?”越罗立刻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李定宸一笑,“且先不说,皇后看我做来。”
大抵是江太后教得太好,虽然李定宸平日里也时常会有些小小的抱怨,但那都是些孩子式的烦恼,讲经筵的某某学士太严肃从来没听过他夸人,今日讲的内容有些地方没听懂,尚食局最近准备的菜色不合口味……而这些抱怨,他也同样说过就算,并不放在心上。
越罗从未见过他在提起某人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心中对来宝厌恶之甚。
这样子,瞧着倒真有几分帝王的威严了。
她捏了捏李定宸的手,权作安慰,又拉着他进了内室坐下,这才问道,“可是来宝说了什么?惹得陛下这般生气。”
按照李定宸那不记仇的性子,事情只要一过去,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气性了,这样气冲冲的,明显是才受过刺激不久。而来宝刚刚从太平宫出去,方才李定宸去接自己时,来宝主动避让一旁,李定宸也权当没看到他。
果然李定宸听见她问,脸色越发难看,却是抿着唇不肯言语。
越罗便将视线转向了殿内侍奉的内侍们。太平宫侍奉的人多,但平日里时常贴身跟随的却只有四个。韩嘉和李元年纪小,只比皇帝大不了两岁,因而跟在身旁跑腿侍奉,而李德和赵用都是三十出头,太平宫中日常诸事都是他们在管。
此刻见越罗看过来,李德埋着头不说话,倒是赵用上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中常侍大人听说了昨日在西苑的事,因而特意前来劝谏陛下。”他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越罗,才继续道,“言语间还牵涉到了娘娘。”
因为两宫那边松了口,所以如今越罗陪伴李定宸前往西苑,也是常事了。短短一个月间,李定宸的骑术已经大有长进,因而昨日就在西苑的小猎场里行猎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