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道:“奴婢该死,东厂掌刑的番役下手太重,杖死了四人。”
嘉靖帝挥挥手:“罢了,出去吧。”
黄锦在一旁对嘉靖帝说:“皇上,陈宏也忒毒辣了些。那些言官虽然蠢直,却也罪不至死啊。”
嘉靖帝转头,对黄锦说:“记住,今后在司礼监,你不要跟陈宏斗。他太狠,你斗不过他的。朕用他,就是用在一个狠字上。”
黄锦敦厚仁善,没有多少花花肠子。司礼监四秉笔中,嘉靖帝最为疼爱的,其实还要数黄锦。
嘉靖帝问道:“贺六出京了么?”
黄锦答道:“圣旨是限三日离京。今天才第二天。想必贺六还在家里打点行装呢吧。”
嘉靖帝叹了声:“那天朕正在气头上。竟然中了他金蝉脱壳之计!”
黄锦问:“金蝉脱壳?奴婢不懂,贺六做着权势熏天的北镇抚使,为何要脱什么壳,去南京做个无权无势的副镇抚?”
嘉靖帝道:“你当然不懂。你要是懂了,你就不是黄锦,而是吕芳、陈宏了!告诉你吧,这叫大杖受,小杖走!贺六这人聪明着呢!罢了,他不想为朕所用,朕也不能勉强他。这几年,他的确给朕办了不少的事,也得罪了不少的人。现在他没了权,那些人未免要找他的麻烦。你以你的名义,给南京镇守太监柳亭春去封信。让他照顾好贺六一家。”
黄锦实话实说:“皇上,这封信,奴婢已经写了。”
嘉靖帝皱了皱眉头:“你好大胆子,没有旨意,竟敢托人照顾一个犯罪降职之人。”
黄锦道:“皇上,奴婢这人胖。可肥胖不等于愚蠢。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奴婢心里明白着呢。奴婢不想看到忠臣受委屈。”
嘉靖帝叹了声:“你太敦厚了。迟早,你的这份敦厚会害死你的!”
这时候,吕芳进到大殿内:“启禀皇上,贺六、胡三降职。北镇抚使和指挥左佥事的位子空了出来。不知皇上。。。”
嘉靖帝挥了下手,打断了吕芳的话:“十三太保里的老五,随扈千户韩五办事很得力。让他继任指挥左佥事吧。至于北镇抚使,吕芳,你觉得朕该让谁做?”
吕芳心中大喜。要知道,刘大明里是严党的人,暗中却是吕芳派到锦衣卫中的内应。
吕芳道:“启禀皇上。刘大合适。”
嘉靖帝问:“为什么?”
吕芳侃侃而谈:“其一,刘大现任锦衣卫指挥左同知。接任北镇抚使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其二,刘大之前就做过几年北镇抚使,不至于履新时手忙脚乱;其三,刘大是内阁李春芳李阁老的女婿,重用他,就等于是在向李阁老彰显皇上的恩宠。”
嘉靖帝猛然开口:“其四,刘大是你吕公公的人,对吧?呵,行了,遵你们的旨意,让刘大继续兼任北镇抚使吧!”
吕芳闻言色变:眼前的这位主子爷实在太可怕了!他有时好像一无所知,有时又好像无所不知。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吕芳连连叩首:“皇上这样说,奴婢倒要万死了!刘大是皇上的家奴,并不是谁的人。。。”
嘉靖帝不耐烦的挥了挥袍袖:“行了,去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