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总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这一辈子,活过跟没活过又有多少差别?
难道他的人生使命,真的只剩下做一名优秀的人形造粪机?
一直能不叨扰就不叨扰大脑的彭小帅,坐在清晨的阳光中,对着一盘早餐思索起人生重大命题来。
余勒之所以起那么早,是因为,他被师傅张滨钦点陪同去面圣,额,面局长。
余勒早早将自己收拾停当,麻质淡蓝底白细线条的短袖衬衣,水磨蓝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清爽、朝气,又符合他的年龄。
吃过早餐,驾驶他的福克斯,直奔局里。
停车时,发现师傅的小破车已经到了。
往电梯赶的时候,发现局长的大驾也已经到了。
余勒赶紧小跑起来。
果然,才推开科室的门,就看见坐立不宁的师傅正来回踱步:“你可来了!快!走,趁没上班,还没真正忙起来,咱们赶紧去!”
余勒抬腿进科室,脚还没有落地,就被师傅拽着转了方向,朝5楼局长办公室快步走去。
这是余勒第一次进局长办公室。
怎么说呢?毫无特色啊。
传说中的威严也好、气派也好,统统没看到。沿墙一排文件柜,还是最常见的雅白色铁皮柜;靠窗一组皮沙发,已经显出几分旧成色;一张写字台,倒有那么几分厚重感。
局长姓赵,很寻常的姓氏;五官正常,神情却有门神之感。透出一股凛然气势。
余勒站在赵局长面前,心中如擂鼓。要不是看师傅神色如常地镇守一旁,他真想和盘托出……
张滨开始白活,从五六年前的“史实”着手——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已经被师傅别有心机地篡改,改成成辛见证两个陌生人在火车上初遇、一见钟情、难分难舍!
绘声绘色描述强烈的真爱碰撞之后,插入每年一次的专题严打之力度,佐以相恋相守五六年的感情绝非仅靠肉体关系……最后,小心翼翼推导出“事出反常必有妖”之结论。
余勒不由紧张得咽口口水。
赵局长全程就抬一次头,眉眼不动声色,目光却极其锋利。像刀子一样从眼前的俩人脸上刮过。
此后,就一直在奋笔疾书。余勒不敢去偷窥,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张滨说完“事出反常必有妖”,赵局长撂下手中的笔:“你回吧。”
“哎,赵局,合着我白忙活了?”
“还真是!”赵局啜口酽茶。
“你还没老呢,怎么就开始糊涂了——”
“嘭!”赵局长将茶杯重重放桌上。
余勒一直慌乱的心,终于静下来了。不用再担心了,师傅的驴脾气终于犯了。他要亲眼见证一场电光火石的对吼了。
赵局长开始。他嘴角抽动,冷哼一声,指指腕表:“瞧你这效率!啰里八嗦扯一堆没用的,浪费了老子20分钟的时间,最后屁还没放利索。你不就是想跟我说肖刚这次出手太狠,跟以往深情情郎的人设不符,恐怕有炸吗?”
张滨:“……”隐隐要发作。
余勒:“……”卧槽,局长开口是这画风啊。
赵局似乎很满意自己镇得了场面:“人家一队就比你利索,你来之前,他只用了三分钟,就讲明了问题,还提出了解决办法。
他的原话我跟你说说,你也学着点:尸体破坏得尽心尽力,腕上却遗漏了手链,证据留得太明显,破案过程太顺利。晚上心不安,睡不着,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再稳妥点,建议联合周围六市,做一次失踪人口大普查!”
张滨:“……”马上变脸,腆着一张笑脸巴巴看赵局。
余勒:“……”激动,伙伴们都这么厉害!
赵局:“你回吧。”
张滨:“哎。”
余勒匪夷所思地看着温柔又柔顺的师傅,赶紧鞠躬调头。
还没走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是余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