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确是马苏斯和季平两个的百人队先崩溃的。我们跟在这两个百人队后面,被冲得稳不住阵脚”得到鲍里厮的提示,巴尔博、布哈、迈登、葫芦赤等六人也连忙将责任朝被炸死的两个百夫长身上推。
达鲁花赤赫厮听闻,眉头又是轻轻一跳,断然做出决定,“未战先溃,当斩全军。念在你等是被溃兵冲动的份上,百夫长每人打二十军棍,先记下来,战后当众行刑。至于你么”
他把眼睛一瞪,目光再度变得阴冷无比,“副千户巴尔博,统兵无方,临阵弃军。推下去,斩!首级挑起来传示全军!”
“饶命,大人饶命啊——!”右翼副千户巴尔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头抢地,哭喊着请求饶命。
达鲁花赤赫厮急着杀鸡儆猴,哪里肯给再他听他哭喊?侧开头轻轻一皱眉,众亲兵立刻如虎似狼般扑上去,从地上拖起倒霉蛋巴尔博,向后便走。离开主将旗四十多步,当着两千七百多名将士的面儿,一刀砍了。然后用长矛将头颅挑起来,高举着让大伙看清楚。
众将士看得心头发寒,一个个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再多出一口。达鲁花赤赫厮骑在马上,目光随着滴血的头颅转动。直到头颅围着三个千人队,被完完整整地展示了一圈儿,才叹了口气,沉声吩咐,“收起来,和尸体一起裹好放在旁边。等打完了眼前这仗,把随军神父从运河边请过来,与阵亡的其他弟兄一起行覆油礼吧。希望天上的君王能宽恕他生前的懦弱,阿门!”
说罢,似模似样地在额头、胸前、右肩、左肩点了几下,以示哀悼。
“阿门!”众将士齐齐按照额头、胸前、右肩、左肩的顺序,画起了十字,为所有阵亡的同伙低声祷告。
“行了,天上的君王在看着我们!”达鲁花赤赫厮将手平伸,向下压了压,然后大声吩咐,“左千户秃鲁——”
“末将在!”左千户秃鲁赶紧向前走了半步,躬身听命。
“你带着左翼千人队和右翼千人队的七百战兵,一起去刚才发起进攻的位置。等我这边鼓声一响,就按你刚才说得办法,以小股、多波次、持续地给我向车墙中的叛军发起攻击。记住,从左到右,然后迅速退下来,再回左边重新投入进攻。不要停,直到把他们压垮了为止!!”
“是!”左千户秃鲁又惊又喜,回头快速看了满脸死灰的右千户鲍里厮一眼,上前接过将令。
不等他转身离开,达鲁花赤赫厮,又举起另外一支令箭,“鲍里厮,你带着右翼剩下的弓箭手,从正面压上去。将队形分散开,用弓箭伺机狙杀敌人!这次不求你能克敌制胜,只要你能不断地朝车墙内放箭,打乱他们的反击动作,就算功过相抵!”
“末将遵命!”右千户鲍里厮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令箭,然后回自家队伍里调配弓箭手去了。达鲁花赤赫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将第三支令箭抽出来,交到了副指挥使朵儿黑手中,“你带五百骑兵,跟在鲍里厮后边。如果他那边有谁再敢转身后退,就给我直接斩了他。咱们阿速军的荣誉,不容亵渎!”
“是!”副都指挥使朵儿黑愣了愣,将令箭紧紧抓在了手中。这些年四处平叛,哪怕是当年对上燕帖木儿家族的死士,他都没见到达鲁花赤大人的神情如此郑重过,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达鲁花赤用马鞭向远方的红巾军阵地指了指,低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蚁贼,也难怪去年冬天兀剌不花会死在他们手里。一千多只链球,即便唐其势那厮统率的铁甲军,也早崩溃了。而区区蚁贼,居然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向后退上半步。”
“大人目光如炬!”副都指挥使朵儿黑伸长脖子向红巾军的车墙后看了几眼,佩服地点头。“那个姓朱的屠户,居然趁着这个机会在重新调整部署,准备继续跟咱们硬撼到底。果然是个知兵的,弄不好,是汉军的将门之后也有可能!”
唐其势乃为权臣燕帖木儿之子,父亲死后,因为不满另一个权臣伯颜跋扈,起兵作乱。带着家臣和一般旧部和伯颜派出的平叛人马打了个难解难分。当时赫厮和朵儿黑都参加了平叛战斗,虽然都还没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却也亲眼目睹了在关键几次战斗中,阿速军如何将唐其势麾下的铁甲一鼓而破。两相比较起来,眼前的红巾蚁贼,无论军容、士气还是韧性方面,都已经比唐其势帐下的精锐强出了许多。
“如果一会儿你看到机会的话,不用请示,直接正面强攻!”盯着远处的红巾军车墙又仔细看了片刻,达鲁花赤赫厮继续吩咐,“我自己也会带着剩下的人马顶到三百步左右,随时为你等提供接应!记住,必须全歼了这伙蚁贼。那个朱八十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再给他翅膀长硬的机会。否则,万一被他逃掉,早晚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