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见杨玉荣犹豫,疑惑道:“杨大爷不想要?莫非舍不得黄元,还想认他做干儿子?也对,你对他言传身教,养了这些年,他凡事都听你的,放不下也难怪。正好我们来这府城,人生地不熟的,庄户人家又没见识,黄元兄弟这案子还要靠杨家……”
“住口!”杨玉荣气急败坏道,“这银子和人参我收了。从此黄家和杨家再无瓜葛。别说什么我教他!打从他九岁那年离开黑山镇来府城读书,他做什么家里一概不知。原以为他是个成器的,不想却在外面不学好,肚子里装了一点墨水,就跟人卖弄,连朝廷的事都敢指手画脚。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也不敢认这样的儿子!”
他终于撕破脸,不装善心了。
他要跟黄元彻底划清界限,省得被他连累了。
这些银子他拿就拿了,不拿白不拿。他正觉得亏本呢。
杨玉荣喊出那番话后,满堂皆惊。
沈知府眯着眼睛看向杜鹃和林春。
自打这群人进来,开始的时候还是由冯长顺出面主事,林大猛作为村里正跟着配合;等确定黄元身份后。不知不觉间,主导对话的人变成了黄杜鹃和林春。其中又以黄杜鹃为主,别人完全跟不上她,她和林春三言两语就把杨玉荣逼得原形毕露了。
他觉得奇怪极了,怎么这个村姑一点不像村姑?
震动最大的自然要数黄元。
他猛然抬眼,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养父。
杜鹃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看见冯长顺年轻时的样子。
黄元看了半响,忽然笑道:“请杨大爷把银子和人参还给我姐姐。我跟人合伙开的‘元梦斋’的份子就全归杨家了,算上已经拿回家的八千多两银子,足够偿还杨家的养育之恩。这五千两杨大爷可不能要。”
这是他自开堂以来第一次正容说话。
一开口。就称呼昔日养父为杨大爷,跟迟迟不愿叫黄老实和冯氏爹娘相比,倒显得熟练得多。
杜鹃等人听了倒抽一口冷气。
她望着杨玉荣阵红阵白的脸,就在他要开口应下的时候,疾声道:“不行!”
黄元沉脸道:“杜鹃!”
显然不想要她插手此事。
然杜鹃也有自己的盘算。抢着道:“弟弟,你从小被杨家收养,吃的一菜一粥都是杨家的,穿的一针一线也是杨家的,那你开画斋挣的银子当然也应该归杨家。不过话还是要说。说出来证明杨家没有白养你,还赚了一大笔呢。但是,我们黄家还是不能不对杨家表示感谢。所以这银子还是要给。就按三千两给吧,另外两千两就不用给了。还有,那元梦斋也不能归杨家。”
黄元听了发急,道:“那元梦斋……”
杜鹃道:“那元梦斋既是你开的,自然要带走。”
杨玉荣总算听明白了:这丫头是看中元梦斋了。——他才知道杜鹃是女子。
他偏不让她如意,因此冷笑道:“你刚才还说你弟弟在杨家挣的银子都算杨家的。怎么这元梦斋就不算了?他拿我杨家的银子开的画斋,当然算是我杨家的。”
杜鹃笑道:“大爷,我是为你好。这元梦斋是我弟弟跟人合伙开的,他本人并未出本金。之所以这么兴旺,是因为有他这个人在。因为他会画。有他张罗,才有客人来;他要是走了,你要这个铺子有何用?怕是一个月就得亏本关门。”
杨玉荣恍然大悟,顿时看向黄元的神情就不好了,晓得这小子故意坑自己。
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黄元则说不出的郁闷。
他可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嘛!
这个姐姐莫不是疯了,当着人说出来,一副不让人吃亏的模样。他才不信她这么好心呢。之前她逼得杨玉荣主动退亲、当堂丢弃养子就是证明。
林春却笑了。
他知道杜鹃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元梦斋了。
关于这个元梦斋,他也听杜鹃说过,是黄元跟人合伙开的一个专门卖字画的风雅去处,听说生意好的很。不过,其中最有特色的要数黄元自己的画。
杜鹃宁可多出三千两银子,也不愿放弃这个画斋,自然是看中了画斋已经创出的名声。昨晚她还说呢,要他把一些精美的木制工艺品放在画斋里卖,融字画雕刻于一体,借着这势头,肯定极快地打出招牌。
这样,他可省了许多事了。
黄元也不吃亏,他会让他看到:他做的东西放在画斋里,不仅不会降低画斋的格调,反而会抬高画斋的品格和名气。
他心里想着,双眼闪闪发光。
而杜鹃已经同杨玉荣谈定,以三千两了结黄元的养育之恩,黄家再不欠杨家什么,杨家也与黄元再无瓜葛。
右首那两个少年见杜鹃和林春明明是乡下来的少年男女,却在公堂上应对自如,也有些不甘寂寞,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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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还一章,还欠五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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