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笑道:“果然如此?我在路上听了,还只怀疑,你别是空口胡说。”小二说道:“当真如此,童叟无欺,各位客官请看,我们店内的笔录师傅还在那边忙呢。”
那大汉跟几个兄弟转头一看,果然见靠近床边,正有个人在夸夸其谈,旁边一位青衣者,捧着书正在记录。而另外那边,亦有一位同样青衣者,亦在认真记录。
老三见状大喜,说道:“大哥,这等好事,便由我来说。”
这首领之人谨慎,便说道:“你们店内怎会有这样古怪规矩?有何原因不曾?”
自来也不知有多少人问这个原因,店小二自然不慌,便说道:“我们店东是有名的喜爱天下美食,尤其欢喜点心果子,立志要访遍天下奇人妙物,以精益求精,所以才如此,并无其他原因。”
首领这才点了点头。那老三见状,便急躁,说道:“大哥,究竟叫不叫我说……”
首领思想一番,终究说道:“老三,咱们也不贪图什么菜色,自有银两买就是了,也不差那么点儿,你急什么……何况大郎跟小郎两个,素来是安静脾气,不爱惹事,就别给他们招事是真的。”
便说到这里,就在他们身后,那雅间里头,却有个白衣之人,闻言之际,那举杯的手势便猛地停了一停。
其实那老三其实也并不是贪图便宜,只是他生性-爱说话,且在他心中,以为那“大郎”所做,是天下无双,因此立志想要好生夸耀一番大郎的,见首领这么说,他是最听话的,当下也不敢违抗,悻悻停了。
店小二见状,还想劝一劝,不料这老大说道:“小二哥,不要只是说,快些上菜来就是了。我们自有银两付账。”小二见状,不能强求,便只好陪笑着去了。
剩下几个人,聚着桌子,老三便问道:“大哥,为何不能说……平白叫他们以为我们说谎,再说,大郎做的烧梅那是一绝,我却不信这里的人能比他做的还好吃。”其他几个也点头,老四是个谨慎的,也说道:“虽然大哥这样说,然而我们那离这里千里之遥,就算他们的店东当真喜爱成狂,也不至于就跑到我们那里去,何况冰天雪地的,冻也冻死了他。”
老大说道:“虽然如此,仔细些好,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吃食,别只贪那些小便宜。”
不一会的功夫,饭菜尽数上来,几个人停了话。一尝果然好吃,老三先赞不绝口,当下也不多话,只是一阵狂吃狂喝。过了好一阵,店家又特送了烧梅上来,那首领老大便说道:“我们并没要这个。”
店小二说道:“因客官们先前说过……有人做的好烧梅,因此我们里面的师傅听了,便特意做了,请各位品尝品尝。”
既然人家不为难他们,又送这好东西来,老大的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叫人拿回去。
老三见状,眼前发亮,不由分说,先吃了一个。尝了尝,边说道:“嗯,吃起来倒也不错,我离了两个月,尤其想念大郎的手艺,如今也算是望梅止渴了罢……二哥,是不是这个词?”
老二的稍见斯文,便笑了笑点头,说道:“吃你的罢了,总是多话。”老三又多说一句,只道:“虽然这烧梅也好吃,不过仍比我们大郎做的差上一点。”
几个人便又吃了一会,正酒足饭饱,要结账之时,忽地有人恭敬说道:“侯爷!”一刹那,满屋子鸦雀无声,都看向一处。
连这一桌的客人,也都望向那边,只见自里头屋里,出来一个翩翩的白衣公子,普一出场,真如美玉无瑕,浑身隐隐地似有光华笼着。
那老三见状,一时看呆了眼,目不转睛地过了半晌,才喝了声彩,低声说道:“真美,是不是女人?”
那老二低声,啐道:“低声,休得无礼,只看到人家一张脸就什么都忘了!只管信口胡说。”老三的听了,这才转开眼去,却见此人虽然生得极美,但身段高挑,腰背笔直,眉宇间威严隐隐,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却哪里是女子会有的。
老三就低声说:“说起来,……如今想想,大郎倒是比他更为女气些。”老二见他死性不改,就伸手,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地捏了一把。老三吃痛,才停了。
说话间,这位美公子却不偏不倚,只向着这一桌子走来。人越近了,那压迫感便更强,感觉倒好似是极锐利的锋芒正一点一点逼近。连老三那样迟钝的也有些紧张起来,竟觉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此一刻,把先前误以为此人是女子的那轻视感,早抛到爪哇国里去了。
这忽然出来的美公子,却是何人?不是别个,正是敬安。敬安到了桌边,那首领虽然是原来不晓得京城风物,见敬安气势不凡,早也站了起来,他一起身,众兄弟也纷纷起立。那老大便抱拳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敬安身边跟着的,却是周大,刚要说话,敬安一个眼神。周大不语。敬安说道:“在下姓谢,世居京城,见几位打扮不俗,豪杰相貌,说话爽利,必定是北边的英雄,因此在下心生仰慕,特来结交一番。”
饶是那老大见多识广,也摸不着头脑,凭空出来一个翩翩贵公子,竟要同自己这些粗人结交……那一干兄弟们也是呆了。敬安笑道:“只因小弟从来不曾去过北方,很是向往那边的英雄,今日有幸见到,自不可错过。”他气度高贵,言谈有礼,生的又好,说这样的话,屈尊降贵的,叫人简直无从接茬,更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