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依旧站着不动，目光落在他身旁的解药上，忽然想起在百草谷，轩辕影说的话。她身中三种剧毒，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同时解除，才能彻底解毒。云霄此时给的解药，真的能解她的毒吗？

“湮儿放心，玉子澜已经看过，这的确是解药。”夜璟起身，拿起解药走到苏湮的面前，看着目光无神的她，心痛如绞，“湮儿，你先服下解药可好？我会对你一一解释。”

苏湮缓缓抬头，看到夜璟微微急切却又满是心疼的容颜，心也跟着扯了一下。微微动了动唇角，说道：“服下这个解药，我会恢复记忆和武功，也许那个时候，我就不是这个时候的我了。”

夜璟心中一沉，握着解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何尝不知会有这个结果？可是在他心里，她的性命最重要。再说，自信骄傲的他，只想得到完整的她。

“夜璟，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也不想一直受制于人。我能被你这么看重，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苏湮直视着夜璟，面无表情道，“如果云霄不会交出解药，那你是不是真的会让柳絮死？”

“会。”夜璟想也不想，迎上苏湮平静又失望的目光，“我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再计划今晚之前，我早已洞悉了一切。云霄必会救柳絮，绝无其他可能。”

苏湮无声一笑，在桌边缓缓坐了下来。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好累，也许这个布满阴谋的世界，真的不适合她。可是那又怎么办呢？难道真的不活了？

如果她拥有了原身的记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

夜璟将解药放在桌上，道：“夜墨华对我说，你服下解药之后，也许会变成另一个人，甚至会离开我。如果你真的会那样选择，那么我便将这段时间与你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苏湮看着那瓶药，满心的挣扎犹豫。进一步，她便会完整，拥有记忆与武功，至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她也不知道。停滞不前，那么她将继续承受每个月的噬魂之苦，而夜璟，也会一直受制于人。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吃，这瓶解药就会作废，下个月便要新解药才能抑制她的毒了。她真的还想再连累夜璟，让他为了她，步步退让吗？

苏湮不知，她的所思所想，皆以夜璟为先，夜璟于她，早已是超出她想象的重要。

“好，我这就服解药。”苏湮忽然笑了，不再犹豫，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生咽了下去，然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夜璟面色平静，一把将苏湮抱在了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相拥无声，夜色浓烈，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洒下一地银霜，仿佛凉了整个心田。

时间从指尖缓缓流逝，越是临近子时，苏湮便觉得身体里的异样越是清晰。同时，她脑海里翻滚出了一幕幕画面。

数个月前的今夜，同样是这样的月色，只是身边的人，不一样而已。

一个漆黑冰冷的屋子里，她服下了三种毒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承受着那一份蚀骨渗髓的痛楚。而屋外，立着她此生唯一爱的男子，即便是隔着一扇门，她却知道，他的心，陪着她在痛。

终究是命运弄人，原身星月因承受不住痛苦而死，然而再次睁眼时，已经换了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