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老爷,刑部尚书陈大人来了。”
再有四天便要到中秋了,那时一准会忙得够呛,值此大节即将到来的最后一个旬假,常何自是不想太过劳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地从侍妾的床上爬了起来,由着几名侍女张罗着梳洗更衣,刚想着待会要用些啥早膳,却冷不丁见老管家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也不等常何发问,便已是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呃……,快去开中门,老爷我这就去迎。”
一听陈子明前来拜访,常何打到了一半的哈欠顿时便打不下去了,眼珠子一瞪,已是急吼吼地便喝令了一嗓子。
“诺!”
常何这么一声令下,老管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着便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往府门处赶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要再折腾了,赶快给爷更好衣。”
说起来,常何与陈子明也算是有多年的交情了,当然了,早年间,常何乃是长辈,逢年过节的,总是由陈子明上门来拜访,可随着陈子明的地位越来越高,常何就再不敢摆甚长辈的架子了,倒过来没少往陈子明府上跑,当然了,那都是陈子明没被调整去刑部之前的事儿,自那以后,常何可就再没去过陈府,而今冷不丁听得陈子明到访,常何不知道为何心底里便有着股不安的情绪在荡漾着,可不管怎么说,陈子明如何还在顶级朝臣之列,他既是来访,常何当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听其不耐地怒斥了一声,当即便惊得众丫鬟们全都为之色变不已,却无人敢有甚怨言,只能是拼命地加快了为常何更衣的速度。
“哟,陈大人来了,末将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匆匆更好了衣衫,常何疾步便赶去了前院,这才刚从府门处探出个头来,入眼便见一身便装的陈子明正立在照壁前,满脸的忧心忡忡之状,一见及此,常何的脚下不由地便是一顿,心里头的焦躁感也因此更多了几分,不过么,却是不敢有失礼数,紧赶着便挤出了满脸的笑容,客气万分地便寒暄了一句道。
“小侄冒昧前来,多有搅闹,还望常伯莫怪。”
陈子明虽位高权重,可待人却是一向谦逊有礼,从不以势压人,此际亦然如是,只是在还礼之际,眉宇间的愁绪并未见少。
“不敢,不敢,陈大人说笑了,您里面请。”
常何虽没啥文化,就一武夫,可却绝对是个心眼活泛之人,自是看得出陈子明的状态有些不对,心下里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也就是城府足够深,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笑着一摆手,便要将陈子明往府里让了去。
“常伯,请。”
面对着常何的延请,陈子明也没甚矫情,摆手示意了一下,便与常何一道进了府门,一路闲扯着便进了二门厅堂,一番客套之后,便即分宾主落了座,自有常府的下人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到了一旁。
“陈大人,请用茶。”
尽管是在自己家中,可面对着陈子明这等顶级重臣,常何还是不免有些拘束,一时间也不知该谈些甚才好,也就只是陪着笑脸地道了声请。
“嗯……”
陈子明并未去动茶碗,而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脸上的阴霾之色瞬间便更浓了几分。
“陈大人,您这是……”
常何是个谨慎人,先前便看出了陈子明有心事,只是本着不多事的态度,愣是忍着不问,可陈子明既已是这般作态了,常何也就不能再不有所表示了的,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唉……,不瞒常叔,小侄这几日都不曾睡上个好觉,每至半夜,总会被一噩梦所搅,心神难定啊。”
陈子明等的就是常何这么一问,长叹一声中,便已是忧心忡忡地回应道。
“啊……,这……”
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常何当即便傻了眼,心道自己又不是太医,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至于说解梦么,更是七窍通了六窍,当真就不知该如何接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