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伴君便有如伴虎,这可不是说笑来着,而是有着无数血淋淋的事实为佐证的,哪怕太宗这等开明君主,杀起人来,同样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当然了,心中所想归所想,这当口上,陈子明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流露,也就只敢恭谨地谢了一声,紧着便站了起来。
“子明啊,此章程若是由泰儿主持大局,尔看如何啊?”
试探了一番之后,太宗已然认定陈子明无争功之心,老怀自是为之大慰,也就没再隐瞒真实之想法,笑盈盈地便出言发问道。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魏王殿下虽贤能,却也不宜担纲此事,无他,唯防物议也。”
这十数日来,陈子明虽是不够格参与内廷会议,可对议事之内情却是心中有数的,自是清楚李泰断然没可能得到宰辅们的支持,早就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过么,他却并未急着道出,而是客观地指出了魏王不能担纲此事的根由之所在。
“嗯……,那依子明看来,此章程该由何人担纲为宜?”
一听陈子明也不支持李泰担纲,太宗不由地便闷哼了一声,就此息了力挺之心,只是心中明显还是有些不甘,这便紧着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此社稷要务也,实非微臣敢妄言者。”
太宗这话听着简单,可实际上却还是在试探,对此,陈子明自是明了得很,哪敢真就这么胡乱地信口开河上一番,哪怕心中其实早有定算,这会儿也只能先恭谦地表态上一把。
“无妨,爱卿有甚想法皆可直说,朕自不罪尔。”
陈子明没猜错,太宗先前那句问话确实是在试探,就是想看看陈子明会否持宠而娇,倘若陈子明真敢直接道出想法的话,太宗或许不会当面指责陈子明的僭越,可在心中为陈子明记上一笔却是少不得之事,处罚倒不一定会有,可再加以重用么,那就须得详加斟酌了去了,至于而今么,见得陈子明能谨守本分,太宗自是满意得很,也自无甚犹豫,一挥手,已是就此给出了个承诺。
“陛下如此厚爱,那微臣便斗胆直言了,此,社稷大事也,实容不得丝毫之闪失,若欲确保无虞,当得由房相亲自统筹,再辅以魏王从旁襄助,当可保得诸般事宜顺遂也,此微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太宗既是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再要缄口,那就是矫情了的,这等蠢事,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不会去干,但见其略一沉吟之后,便即慎重地给出了个建议。
“唔……,此章程之提出,爱卿之功不可没也,朕看兵部那摊事便由尔去打理好了,卿可愿为否?”
陈子明所提议的折中方案,太宗其实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早前他一门心思想推李泰上位,并不愿采取这等折中之手法,奈何众宰辅们都不肯支持李泰,太宗也自没得奈何,也就这么一直僵持了去,而今,就连陈子明这个在太宗看来最支持李泰者,都不肯力挺李泰担纲,太宗也就彻底息了心,但却并未下定最后的决断,而是转而讨论起了对陈子明的安排,言语间已是暗示了要将陈子明提拔为兵部尚书之意。
“陛下圣明,微臣自当鞠躬尽瘁。”
一听太宗这般说法,陈子明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激动,没旁的,他费尽心思地去折腾兵制革新事宜,又多方谋划着干掉张亮,为的正是及早登上尚书之位,而今,机会便在眼前,要说不激动,又怎生可能,也就是城府足够深,这才不曾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恭谦地表态了一句道。
“嗯,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回头朕自会给尔旨意,且去忙罢。”
陈子明这等荣辱不惊的态度一出,太宗心里头自是满意的很,不过么,也不曾再多言嘉奖,也就只是语调淡然地给出了承诺。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太宗金口既开,陈子明自是不敢多加逗留,紧赶着谢了恩,便即就此退出了两仪殿,自行回衙忙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