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你来说,此事当得如何处置了去。”
在陈子明尚未到来之前,李承乾与李泰就曾打过了一番嘴仗,不过么,那时的烈度尚低,太宗也就没计较那么许多,可眼下见小哥俩已是闹得有些不成体统了,太宗心头的火气自不免便大起了,只是又不愿当众呵斥二子的无礼,这便满是不耐地逼问了陈子明一句,显然有着要迁怒于陈子明之意味。
“陛下明鉴,圣人有云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朝廷大议之时,又岂可戏言以庇之,故,微臣以为殷尚书当自辞也!”
事到如今,和稀泥显然是不行的,陈子明也不打算假宽仁地放过殷元,毫不客气地便搬出了圣人语录,根本不给太子留下丝毫的转圜之余地。
“嗯……,诸位爱卿可还有甚旁的意见么?”
这一见陈子明的态度如此之坚决,太宗一时也没了法子,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将问题丢给了众宰辅们。
“陛下,老臣以为陈侍郎所言甚是,人无信则不立,朝堂大事,岂能以戏言应对!”
旁的大臣或许有着不同的看法,只是值此太子与魏王彼此攻讦之际,却是谁都不愿轻易卷入其中的,哪怕一向以敢言著称的魏征都保持着沉默,然则侍中杨师道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了陈子明一把,无他,一来是因着陈子明娶了汝南公主的缘故,已然算是杨家一脉;二来么,杨师道素来与太子系官员们不睦,能有这么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
“陛下,臣也以为此事当得如此处置为宜!”
杨师道话音刚落,又一人站了出来,赫然是特进萧瑀。(萧瑀于贞观九年第四次被罢相,并被贬去了岐州任刺史,直到贞观十年底方才又调回了京师,再封特进,位同宰辅。)
“也罢,那就这么定了,来人,拟诏,免去殷元户部尚书之职,着调任中书侍郎,钦此!”
这一见两名宰辅先后站出来表了态,而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等人却一无表示,太宗也自不好再就此事多加商议,这便冷声下了旨,免去了殷元的户部尚书之职,不过么,却并未将其一撸到底,而是降了两级使用,调任中书侍郎,算是给太子留了几分情面。
“陛下圣明!”
太宗决断既下,殿中诸般人等自是不会有甚异议,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不已,态度虽都是一体的恭谦,可各人心中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各人自家清楚了的。
“父皇圣明,儿臣以为户部乃朝廷要地也,今既是出缺,实不宜久旷,今,子明整顿工部屡建奇功,当是户部尚书之不二人选,儿臣愿保荐于其,还请父皇恩准。”
户部尚书乃是尚书省的要职,掌握着天下之财权,无论是地位还是重要性,仅仅排在了吏部尚书之下,若是能捞到手,李泰可是断然不肯放过的,只不过想归想,李泰却是清楚这职位他还拿不下来,真要动手去拿,十有八九要遭圣忌,故而,哪怕心中其实是垂涎不已,可他还是照着原定之计划,将陈子明给推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四弟此言大有不妥,陈侍郎虽是屡建功勋,然,毕竟在朝中尚缺历练,如此拔苗助长,实非用人之道也,儿臣实不敢苟同焉!”
当初为了帮殷元拿下户部尚书之位,太子可是没少下血本,而今,眼睁睁地看着殷元被贬,太子早将李泰以及陈子明都恨到了骨子里去了,哪还容忍得了李泰这等言语,也不等太宗表态,他便已是高声反对了一句道。
“父皇,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此言差矣,子明乃天纵之才也,文武双全,又有地方历练之经验,精明干练,实国之栋梁材也,当得大用,区区一户部尚书耳,于子明之才而论,实已是屈就了的。”
李泰其实对陈子明也不是太有好感,不过么,陈子明不离开工部,他就拿不到那些影响力巨大的差使,正因为此,李泰自是得在此际全力支持陈子明一把,不管陈子明最终能否当得上户部尚书,只要太宗将其调出工部,于李泰来说,也就足够了的。
“子明。”
这一见太子与魏王又争了起来,太宗不禁为之头大不已,这便望向了早已退到了一旁的陈子明,眉头微皱地便点了名。
“微臣在。”
早在太宗的眼神望将过来之际,陈子明便已猜到了太宗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要借着他陈子明的口来平息争端罢了,否则的话,准还是不准李泰的奏请,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已,又何须多费如此之周折。
“泰儿向朕保荐于尔,尔之意如何啊?”
太宗大有深意地看了陈子明一眼,面无表情地便发问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