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由花岗岩和黑曜石雕刻而成的普通医馆,医馆门朝大街而开,不少人正在门外求医问药。店铺之中,两个中年文士相对而坐,正在各自诊脉看病。
这两个文士穿着十分奇怪,其一人面如锅底般漆黑,五官宽大有神,活生生威武霸气的面相,搁在哪里都是一副铁血屠夫的样板儿。偏偏此人穿着浑身白衣胜雪的装束,头戴白色的方冠,看起来不伦不类。而另一人面相俊秀,月牙眉杏儿目一瞥一笑有酒窝浮现,璎珞唇下有颗美人痣。此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女人,却偏偏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文士服,头带黑色的方冠,与对面坐着的粗面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真是两个怪人。
乐天缓步走到了门前,排列在等候的人群之中,准备上前与两位医师搭话。
但见黑脸白衣的医师一边等候排列的人极多,乐天便主动的选择站到了人数相对较少的白面黑衣的医师一边。等自己站定,乐天此时却发现不少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帅的人么?”乐天瞪了四周人群一眼。
排队朝着前方慢慢行进,终于轮到乐天问诊之时,黑衣白面的医师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小兄弟,我这里是看妇科的,你哪里不舒服?”
四周哄堂大笑,乐天红着脸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捣乱的话可别怪我不讲道理哦。”黑衣医师撸起了袖子,露出白皙的拳头,然后不怀好意看着乐天。
这时候,黑脸白衣的医师开口了:“师妹不得无礼。”
黑衣白面医师方才收起拳头用悦耳的声音喊道:“下一个。”
黑脸白衣医师站起身走到乐天面前问道:“这位兄台,我看你五官周正目光神韵内敛,不像是一个有病在身的人,只是面色有些晦暗大概是受有奔波之苦,不如寻个地方歇息一番,只需要三两日静养,必能神清气爽状态饱满。”
乐天苦笑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来找人。”
黑脸医师眉头微皱:“不知道小兄弟你找谁?”
乐天深吸一口气答道:“我找范安先生。”
黑脸医师目光一怔随即摇头答道:“小兄弟只怕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叫范安的人。”
乐天愣道:“没有这个人吗?”“确实没有。”黑脸医师答道。
莫非叔临终前的交代有误?
乐天怀着不安的心情小声问道:“那你们这里有个叫谢救的人吗?”
一听这话,黑脸医师额头两道毛毛虫似的眉毛皱了起来。
黑脸医师转身对医馆外的人员说道:“各位病患,今天本医馆有急事,需要闭门半日。”
言罢,黑脸医师不由分说直接拉动店门将沉重的铁门板合上。
顷刻间,妙仙医馆关门打烊,黑脸医师盯着乐天问道:“阁下什么来路,不妨明说吧。”
乐天注意到,身后的黑衣医师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鸡毛禅子,看模样如临大敌地对付着自己。
“我叔让我来此地找二位。”乐天答道。
“你叔是谁?”黑衣医师谨慎问道。
“正是公孙驰羽。”乐天如实答道。
黑脸医师与白面医师几乎同时道:“公孙师弟(师兄)?你一定就是乐天了!他人在何处?”
乐天明白,自己和公孙驰羽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全世界,想必二人也是知道的。
“叔他已经不在了。”乐天答道。
“什么?公孙师弟他死了?!他不是带着你突围了吗?为什么会死?”黑脸医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公孙师兄神通强悍,怎么可能会死!”白面医师犹自惊呼。
乐天痛苦地回忆道:“叔他身受重创,带着我逃出止归城不久,便溘然长逝了。”
当即,乐天将当日遭遇的情况与二位医师说道。
听到最后,黑脸医师怅然道:“公孙师弟为了救你而暴露身份,最终被四个上乘境界的高手围攻,惨败也是情有可原……乐天,我就是你要找的范安,这位是我的师妹谢救,我们二人隐姓埋名于此已经多年,除了极少数知根知底的同道之外,没有人知晓我们的真实身份。既然公孙师弟把你托付给我们照顾,我们必然会义不容辞。”
说着,范安转身对谢救说道:“师妹,去帮乐天准备一下住处,往后我们这里就要多一个伙计了。”
黑衣白面的谢救微微一笑:“没有问题,乐天小道友你跟我来。”
乐天跟随范救转进医馆的内门,来到一座用黑曜石和大理岩修建的庭院里,这里是医馆的后院。庭院风格不甚典雅却有几分别致,三五株暮生植物生发期间,一些医用药材晾晒周围,整一股子药材味道。谢救推开一间房屋对乐天道:“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我们医馆常年没什么多余的来人,所以房间荒置久矣,你可得自己好生打扫。”
言罢谢救又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塞进乐天手中:“乐天小道友,看你一路走来肯定是累坏了饿坏了,这里有些钱你且拿着,待会儿想吃什么自己上街吃去。”
交代完日常事务,谢救便离开了庭院。
乐天回头看着四周景致,抬头便见黑曜石修建的城墙堡垒,高耸天际的山峰在云间伫立,一片空旷昏暗的天空里几抹黑云独自徜徉,乐天心想这里就是自己全新生活就会在这里开始了。
在医馆之内住了几日,范安找到乐天,将一块崭新的身份铭牌交到乐天手中:“守遥城的民政官员黄某曾在我这里求医问药,得我的精心医治才保住一条性命,故而欠我一些人情,这个身份铭牌拜他所赐,有了这个你在守遥城便能来去自如。”
乐天收下身份铭牌拜谢范安,范安拍了拍乐天的肩膀叹了口气便离开。
在守遥城盘桓了一段时间,乐天渐渐适应了守遥城的生活节奏。范安和谢救平时非常忙碌,守遥城的医馆并不多,二人的医术似乎又十分精明,故而总有看不完的病患前来求药。
看着悬壶济世的二人,乐天心中有大大的疑问,自己完全搞不明白,这承天道的妖人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他们行走于世间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又为何被六陆联盟的统治者们畏惧如虎,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自己的身份与承天道的妖人们又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