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锥找到了‘混蛋’的出处,兴奋的很,别人谁也没理他。
苌狸继续给温乐阳解释:“倒头塔中,每层都是一个玄门阵法,巨蛋中的混沌元力进入巨塔,先被最下一层的两仪法阵化作阴阳之力;阴阳之力就被上一层的四象法阵化作少阳、老最、少阴、老阴之力;继而又被再上一层的阵图化作五行八卦之力……这座倒头塔,实际是一件将混沌元力层层化解精炼、最终化成天地灵元的大阵!”
锥子还怕温乐阳不懂,又补充道:“按照玄门之说,天地灵元便是又混沌初破,继而化阴阳、生四象、八卦、最终化作万物而来的,这座倒头塔,应和的就是这个过程,只不过当初施法之人,把真山真水百畜万物的世间融进了天衍图的阵法中。”
温乐阳长出了一口气,倒头塔,说白了就是个能量转换的设置,层层转解之下,把巨蛋中透出的混沌元力,化成修士视如珍宝的天地灵元。
苌狸看温乐阳明白了,这才继续向下说:“天衍图上有阵法相护,不仅完成了最后一层灵元转换,更保住这些灵元凝聚不散,只有进入天衍图,才能吸敛这至纯至厚的灵元之力!”
说着,苌狸一挥手,不让温乐阳发问,径自向下说:“我们所在的这方天地间,混沌早已破开,巨蛋根脉不会自己透出混沌元力。”跟着一指千仞摆放在身前的花生米:“所以建造倒头塔的人,又在巨蛋旁边开了一座地宫、布下了一座聚力的阵法,再把他养下的数千地蜢驱入法阵,地蜢无智而忠心,在主人的驱使下,日夜不停的将天赐神力送入法阵……”
说到这里,别说温乐阳,就连秦锥也融会贯通,大声赞了句:“有意思!地宫里的法阵汇聚了数千地蜢之力,日夜不停的轰击混沌巨蛋,巨力跌宕之下,混沌元力从根脉中透出来,这才被倒头塔吸收、继而层层转化!”
金猴子千仞看秦锥总算说了句明白话,心怀大大的畅慰,点头笑道:“混沌根脉只进不出,一般的真元或者法术都会被它吸敛一空,更不会有什么反应……”
温乐阳这才明白,巨蛋为什么不能摸不能碰。只要刘正稍稍碰触,不仅全身的真元,就连他自己都会被巨蛋吸敛进去,连皮带骨尽数化作混沌元力。
“那些地蜢蛮人的力道,应该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刚好能让巨蛋产生振荡,泄出混沌元力,不过这其中的缘由也不用深究,事情大差不差,便是秦锥刚刚说的样子!”金猴子心里护短,不理苌狸锥子说了半天,把功劳全都扔到了自己的憨徒弟头上。
苌狸当然不会跟秦锥去争功,笑嘻嘻的夹起那个象征着大胡子的虾仁,放进嘴里嚼着:“地蜢不停、混沌元力不休、倒头塔自然也不歇的运转,在最后一层天衍图阵法中凝结成天地灵元,想来都是被大胡子给吸敛了,这种功法精进的法子,可到真妙得很了!”
温乐阳静下心来,一边想着苌狸的话,一边回忆他们在神女峰上的经历,伤疤纵横的脸上,渐渐升腾起不敢置信的神色:“这个…阵法凝聚来的真元,也太浑厚了些吧!”
在荒原被法阵接引道神女峰之前,大胡子应该从早到晚的坐在倒头塔的第一层中吸敛灵元,大群的地蜢则在地宫里汇聚神力轰击巨蛋。
后来大胡子出手去捉拿猫妖苌狸,却并没有带上地蜢,想来是不舍的让地蜢去干打架这种粗活。
直到大胡子死后,地蜢秉承天性为主人复仇,这才杀出了荒原。
从大胡子离开倒头塔,到大胡子死之前,这一段时间里,荒原地下的阵法还在层层运转,只不过由此产生的灵元都凝聚在天衍图中。
小掌门刘正从老兔妖那样的修为直接一跃而成天书天画那样的绝顶修士,就是因为吸敛了这短短几天中阵法凝聚的灵元。
苌狸点了点头:“巨蛋中的混沌元力,岂是浑厚两个字能说清楚的!不过…”说着,突然啪的一声脆响,苌狸指尖微微用力,折断了手里的象牙筷子:“大胡子的修为和倒头塔千万年里透出的力道可对不上!”
和她们同坐一桌的温大爷爷看得眼皮一跳,那双筷子可不便宜。
轰击巨蛋几天所炼化凝聚的天地灵元,就让小掌门刘正脱胎换骨,凭空跨了一阶,大胡子在倒头塔第一层中待了何止千千万万个年头,虽然实力斐然,但是他的真元神通,与倒头塔这些年凝聚出的浩然之力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太多了。
红壶裂开嘴巴,嘿嘿的怪笑了两声:“这层巨力到底去了哪里,还得推敲推敲!”
小掌门刘正摇了摇头:“在弄清楚荒原地下连串阵法之后,我御剑跑遍整个荒原,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赶回九顶山,本想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你们大家都在,”说着刘正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更没想到温乐阳结婚了!”
刘正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酒杯,也不问是谁用过的,更不管杯子边缘还有唇红的印记,满满的给自己斟上一杯,对着温乐阳大笑道:“你的喜酒,我喝了!”
温乐阳也哈哈大笑,也端杯站起来,还没说话就被刘正打断道:“这杯酒不许用你的毒功化解!我也不用真元解酒!”
两个顶尖的青年高手相视大笑,一口饮尽了杯中烈酒!温乐阳正要再倒第二杯,刘正的脸上猛地升起了一坨艳红,哈哈怪笑着:“好喝!”跟着两眼一翻,就醉倒了。
锥子一把扶住他,哭笑不得的骂道:“这酒量就别逞能呢!”
锥子记忆恢复,红壶似乎也想透了什么事情,不过今天是温乐阳的大喜之日,大家都不多再多说什么,安顿好了小掌门刘正之后,又是一场尽情的欢笑,直到深夜,喜宴才渐渐散了,大部分修士准备告辞,三家的亲信子弟摩拳擦掌的准备闹洞房,温家的女人们忙活着收拾残席,天上星月分明,一番大热闹之后的静谧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蔓延。
温乐阳丝毫不觉困顿,笑呵呵的随着家里的长辈和不断来辞行的修士们寒暄着,心思却早就飞到了洞房中,灵识扫过,小易已经靠着床边,沉沉的睡了,头上蒙着红盖头,嘴角微微翘起,笑纹仿佛涟漪般,随着她的呼吸缓缓的荡漾着。
慕慕正襟危坐,盖头下满脸的紧张,始终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每有脚步响起,心里都会砰砰乱跳,直到脚步声消失之后,才会长长的出一口气……
温乐阳心里不止痒,且暖。
自从他被生死毒重塑筋脉,走出生老病死坊之后,遇到的美丽女子不算多,不过也不算少了,十九、非非等人哪一个都是一副绝伦的颜色,特别是锥子,从最初在销金窝相遇后那个暧昧不明的拥抱开始,一直到两个人在雪顶同历生死,最后再华山到秦岭,锥子为了温乐阳披肝沥胆,两个人的情谊绝不寻常。
温乐阳修的是身、不是心,他的心性和普通的少年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对锥子从心底的喜欢容不得一丝丝的否认,不过这层纸在没被谁捅破,那层喜欢便是淡淡的糖水,溶得了一份情怀,溶不掉一颗心。
友爱之间,一笑总是嫣然。温乐阳懒得想,锥子比温乐阳还懒得想。
小易和慕慕却不同,少年时种下的情怀,早就生根发芽,长成了温乐阳的血脉、筋肉、发肤、身骨!从自己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开始到今天成为独当一面的绝顶高手,每一个步都踩碎了她们的目光,她们的眼泪。
温乐阳这一辈子也休想忘得掉,那个暴雨之夜,他在红叶林中被阴褫咬伤时小易的嚎啕大哭;
温乐阳这一辈子也休想忘得掉,他在苗疆煞地逃命时,想要掷出慕慕的那个瞬间里,慕慕牢牢的抱住他呵气如兰的一笑:我们一起,冲过去。
一哭一笑里,不见得深刻,不见得凝重,不见得深邃,只是永远来的那么清晰鲜明!
月上中天,两个少女神态各异,她们极美,她们成了温乐阳的妻子。
温乐阳突然傻笑了一声,刚巧正在送猪猫红军,四位散修神情狡黠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暴起了一串大笑,挥手招呼那些还不曾散去的散修们:“都跟着我们下山,咱早点滚蛋,温乐阳就早点…早点那个啥…咱们也能早点再来闹一场满月酒……”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修士们就哄笑声大声答应,也不再一一道别了,一窝蜂似的向着村口涌去。
温乐阳丑脸通红,知道自己那一声傻笑算是丢人丢到家了,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村口的位置突然荡漾起一层层剧烈的灵元震动,别说在场的绝顶妖仙,就是稽非水镜那样的修为,也都感到了异样。
温乐阳一怔,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悬在半空的魔塔裹环嘿了一声,锥子的脸色也转眼铁青,低声冷笑道:“该来的,总要来!”
苌狸手疾眼快,一把把红壶抓起来塞给温乐阳,同时对其他人叱喝道:“都散开!”
灵元震动间,一条挺拔飘逸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温乐阳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齿,天音来了!
金猴子嘿嘿的低声冷笑:“迢迢符,果然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