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斗婆婆双手重伤,真元散乱,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热仙姑逃过一劫,神通犹在但是心理却完全被击垮了,失魂落魄的站在了一旁……
金猴子已经撕碎了金甲武士,拳脚暴风骤雨般攻向强弩之末的铁锈先生。
阴错阳差双劫合一,围住抱日疯狂的打转,漫天金光早已散去,老头子的大道金轮不知何时已经被破掉。
锥子满脸的心疼,现在就差把温乐阳捧在手心里呵气了。
而苌狸回荡妖刃入地,片刻之后,喝应着惨号的怒喝中,断了一手的桑哥儿无比狼狈的从土中跳了出来,甫一现身就被早就守在上面的苌狸出手偷袭,把他的另一只胳膊也用妖刃斩断。
非非笑得两眼弯弯,说不出的可爱。抱日在装晕之前,演足了戏码,早就被她一眼看穿;桑哥儿装晕自然也瞒不过她,既是装死,迟早便有发动的那一刻,守株待兔这种事情,苌狸很喜欢干。
桑哥儿的事情非非没告诉温乐阳,她怕温乐阳太实在演不好……
苌狸眉花眼笑,明媚的让人几乎不敢直视,无比欢喜的一伸手揽住了非非的肩膀,另一只手抓过温乐阳:“娶了她!”
非非吓了一跳,咯咯笑着使劲摇头:“他有老婆!嫁他违反纪律!”
苌狸还不甘心,又望向了锥子:“你呢?”
锥子伸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为难,反问苌狸:“要是菜坛子娶了别人做老婆……”
话音未落苌狸一轩秀眉,脸色霍然铁青,好像拓斜已经娶了别人似的:“他娶一个我杀一双!”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连他一起杀了!”
锥子失声笑道:“麻烦的就在这里,菜坛子娶老婆你生气,可他要结婚我却挺开心……”说着还叹了口气,似乎自己也挺苦恼。
苌狸眨了眨眼睛,一副过来人的明晰:“那不成了,你还是没把他当男人。”
锥子愁眉苦脸的点头:“就是呢……”
聚在她俩身后的五福高手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仗还没打完,两个女妖煞有介事讨论的这都是什么……温乐阳更窘了个大红脸,跑一边跟衣衫不整的大小兔妖打招呼去了。
嘭的一声闷响,铁锈先生再度被金猴子一脚踢飞,胸口足足塌陷了一大片,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息着,再也没有力气动手了。
抱日老头子颓然住手,老脸上的红润已经变成了惨白,就算一直躲在后面的温树林现在也能看明白了,五哥怪物中,三个重伤,一个失魂;而锥子、苌狸、金猴子和温乐阳个个完好无损,胜负已分!
和所有散修想得都不一样,一场绝顶妖仙与剑仙之间的恶战,并没有打上积年累月,甚至比街头莽汉打架还要更快,刚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尘埃落定,通天神通荡起的满山华彩还没有完全散去,五个绝顶剑仙就四个身受重创,一败涂地。
抱日老头的目光一一扫过笑吟吟的苌狸、楚楚可怜的锥子、憨态可掬的金猴子,最后停留在满脸通红的温乐阳身上,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气血翻涌,恨得老头子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眼前三个绝顶妖仙联手之下,自己这五个人都难有胜算,却偏偏弄出个温乐阳在开始搅和半天。
刚刚还哭爹喊娘四散奔逃的散修们现在也还阳了,全都站住脚步,收敛心神蕴足耳力,等着偷听修真道上几千年来最大的秘辛,不过锥子等人很快就让他们失望了,苌狸对稽非和水镜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接着开会!”随即温乐阳一行人带着五个怪物,走到山顶上的一块巨石之后,遮挡住了散修们的视线。
至于重伤倒地无法稍动的铁锈、数斗和桑哥儿,被锥子凌空一牵一引,就扔到了巨石背后。
几个怪物的门人弟子们,脸上却并没有首领受伤而显得太愤怒或者不甘,依旧乱哄哄的站在一起,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有宗主下令,他们才会动手,除此之外就是站着,笔直而僵硬。即便宗主被抓走了,他们也无动于衷。
温苗两家的人,大小兔妖、刘正等人当然跟着苌狸。
到了巨石之后,金猴子背着双手对温乐阳等人说:“这些人的功法,我都认识!他们的祖上全都是孔弩儿的手下!”跟着,又望向了苌狸:“你也和孔弩儿又仇?”
苌狸撇了撇嘴巴还没来得及回答,金猴子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力气,转首望向几个早已放弃抵抗的怪物,声音阴狠而怨毒:“孔弩儿究竟在哪里!老天保佑,最好让他还活着!”
几个怪物的脸上都显出了一丝迷惘的神色,显然没听说过‘孔弩儿’这个名字,锥子轻轻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稍安勿躁,事情…恐怕也不算复杂。”
猴子翻了翻圆溜溜的眼睛,嘿嘿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苌狸悄悄的问非非:“你看问哪个最容易?”
非非胸有成竹的一笑:“抱日,这个老头子外强中干,最好问!”苌狸大喜,随即看着温乐阳,满脸遗憾的摇摇头,目光里大有:这么好的媳妇可惜你娶不到之意。
温乐阳哭笑不得,回望苌狸师祖的目光则饱蕴:别逗了,这样的媳妇娶不得之意……
抱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重重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不甘,望着苌狸:“你…才是猫妖苌狸?”
苌狸很不开心的点点头,仿佛自己这么大的名气,老头子居然都不认识自己。
抱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们….究竟是谁杀了我的门人弟子?”
苌狸的眉宇间也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猛地从一旁响起,被苌狸斩掉一手一臂的土皇帝桑哥儿,就像一条被揪断了尾巴的泥鳅,正在地上拼命的蜷缩、打滚,伤口渗出的血水和着泥土裹满了全身,脸上的表情抽搐成一团,几乎都让人分不清鼻子嘴巴!
外面久久寂静的散修看不到巨石之后的情形,更不敢用灵识窥探,此刻听到桑哥儿的嚎叫,再也忍不住,不约而同嗡的一声,又开始议论起来,一个个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都以为苌狸动刑了。
稽非和水镜没跟到巨石后,依旧留在众修士跟前,表情不骄不躁,脸上一副熏熏然的得意,似乎已经懒得和散修们说话了……
巨石背后,抱日老脸一黑,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恐,骇然望向苌狸等人,而热仙姑则厉声咆哮着,奋起身形向着土皇帝扑过来。
苌狸怒喝了一声:“作死吗!”晃动身形自半空中拦住了热仙姑,而锥子却满目惊讶,望向温乐阳低声问:“刚才你…用毒了?”
桑哥的断腕上,一层黑白纠结、让人窒闷作呕的灰色正一寸一寸的沿着他的胳膊向下蔓延,所过之处,无论肌肤、血肉还是骨骼,都好像盛开的鲜花似的层层剥离,随即化成一滩脓水,即便在饱满的阳光下也泛不起一丝光芒。
温乐阳愣了愣,才恍然点头,刚才桑哥从土中抓住了他的脚腕,生死一线之极温乐阳本能的逼出生死毒,那时桑哥便已中毒了。
吸敛了水行的生死毒,可以逼出体外,吸敛了木行的生死毒,落地生根生生不息!苌狸的妖刃在斩断土皇帝手腕的刹那,桑哥儿手掌上的剧毒便透过妖刃,尽数传到了断腕。
不过一霎间发生的事情,甚至根本没通过温乐阳的心神心智,完全是他猝然遇袭后的本能反应。就连温乐阳自己,也是现在看到桑哥儿中毒才明白怎么回事。
以土皇帝的修为,即便不小心沾染奇毒,也能通过浑厚的真元化解,但是随后又断一臂,连番重创之下真元乱成了一团,再也抗不住生死毒,此刻已然毒发。
桑哥儿抵受不住剧毒的侵袭,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温乐阳摇摇头,他的生死毒算得上是天下第一奇毒,根本就无从化解。
锥子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土皇帝出言不逊侮辱天书等人,锥子本来就没想过要他活下去,但是片刻后,她的脸上陡然显出了一股裹杂着震惊和疑惑的神情,继而如有所思,最终变成了恍然大悟。
温乐阳看锥子表情有异,还以为她刚才鏖战时受了伤,低声问:“怎么了?”
锥子看见温乐阳关心自己,一下子变成又惊又喜的小女孩模样,先是用力的摇摇头,随后转向了犹自挣扎惨号的土皇帝桑哥儿,毫无来由的说了句:“剧毒无解,你还是现形吧!”
话音刚落,桑哥儿的惨叫突然变成了一声桀桀怪笑,随即身体猛的一挺,一缕幽绿色的气息,从他的耳朵里缓缓缭绕而出,渐渐凝聚最终在阳光下凝成了一条湛清碧绿的影子。
桑哥的身体就此再也不动,任凭生死毒侵蚀,转眼化作浓浓的浑浊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