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锥虽然莽撞粗狂,但是并不霸道,否则刚才棒向温乐阳的那一刀鞘,也不会不蕴神通了。
对温乐阳他也是由衷的佩服,在他看来温乐阳就是个普通人,但是古怪的功法比着自己毫不逊色,而且比起自己来也要博学的多,人家知道入势之后是藏势,藏势后面还有个破势,自己这个练‘势神通’的都不知道。
开始秦锥没打算上九顶山,就想着找个地方自己黯然销魂去,可无论如何心里积郁难消,除了以刀泄愤之外根本无以排遣,却没想到自己这番恨天恨地的心情,正好符合了从入势到藏势的意境。
入势是将天地溶于刀势,说穿了就是个‘借’字,从天地间借势;而藏势是将原有的天地抛弃,用自己的刀来塑造环境,讲究的是一个‘造’字,自创天地,自称方圆,一刀之下,唯我独尊。从借到造,最重要的突破就是要忘了原来的天地,秦锥当时恨不得连自己长的又多难看都忘了,再加上他在销金窝里的修炼,本来就已经把入势练到了极致,由此才在短短的几天里得以突破。
修真之人,每得以一层功法突破,心智就会更上一层楼,所以无论是大小兔妖或者天书锥子,这些绝世强者没有一个不是心思缜密算无遗漏的老怪物,当然了,温乐阳的功法别出一格,不在此列……
秦锥在练成了藏势之后,脑筋似乎也变得活泛了些,温不草不是修真的门宗,而且以毒立世,在五福正道眼里,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家族,一字宫怎么会把掌上明珠嫁给温乐阳,而这些秦锥原先根本就没想到。秦锥想通了这个关节,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才上了九顶山,盼着十九践约。
秦锥的话,时而轻松愉悦透出少年定情的快乐;时候中正洪亮带起功法突破的欢喜;时而却低沉消极掩饰不住痴心落空的黯然,但是始终没有因为诉说的是男女之情而感到扭捏,两情相悦,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男欢女爱,自古更是人间天性!
温不做听完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站在对面,表情已经恢复漠然的十九:“丫头啊,这就是你不对了……”
他的长篇大论还没展开,十九就摇摇头打断了:“多说无益。”跟着抬起清亮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秦锥一眼:“我为救温乐阳的心上人身受重伤,以前的约会你要不甘心,就让他替我打!”
温乐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早就和秦锥站到同一阵线了,目光炯炯的望着十九:“我替你打没问题,要是我输了,你可要践约,不许反悔!”
十九点了点头,笑得很让人舒服,她的长相不如苌狸惊艳、不像小易清澈,不如慕慕的泼辣俏气,也没有锥子那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乍一看上去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但是细看之下,那些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精美与匀称竟然也会荡出让人无法挪动目光的不可方物。
这下就连老谋深算的不乐和尚和几位老太爷都笑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都对十九的印象不错,可是温不草和这个一字宫少女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充满阴谋味道的迷雾,让他们一直心存警惕,现在要是十九和秦锥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倒是一件喜事。
老兔妖不乐把胸脯拍的邦邦响,给十九打包票:“放心吧丫头,要是夏老大麻老二他们不同意、找麻烦,我给你做主,大慈悲寺也给你做主!”说着捅了捅身边的希知大和尚。老兔妖不乐一直在大慈悲寺里隐藏着身份,除了小结巴希声和善断方丈之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地位,不过恶斗哭佛一役之后,慈悲寺的几位主持也都明白了,这个自称温不乐的光头老头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希知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勉强点了点头。大慈悲寺的僧侣毕竟是出家人,现在竟然要帮着人家抢媳妇。
任谁都知道,温乐阳一定会打输,在温不草众人看来,十九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家全部心领神会的台阶,不料十九却又摇了摇头:“你们,都太小看他了。”说着,伸出芊芊一指,遥遥的点了点秦锥。
果然,秦锥大步走到了温乐阳跟前,语气铿锵而坚决:“你若故意让我,被我看出来,我当场自刎!秦锥是信人,从来说到做到!”
温乐阳啊了一声,满脸的诧异,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锥又继续说:“你若故意让我,我没看出来,就让我全身经脉尽碎、血凝成冰、骨断劈裂却十年不死!秦锥敬她爱她,盼着和她走遍天下,再生几个娃娃跟我练功,但是不能靠着你让我!姓温的你要看得起我,就别让着,姓秦的从不怕输,只怕输的不够痛快!”
谁也没想到,秦锥居然用自己诅咒发誓,不让温乐阳去作弊。
温乐阳嘿了一声,指着他过了半天,才狠狠的骂了一句:“你真是个浑人!”
老兔妖不乐冷笑半声:“看,我说的没错吧。”
在十九的眼底,悄悄的闪过了一丝失望,几重无奈,可这才是她爱煞了的品性。
秦锥却哈哈一笑:“打不赢你,我就留在这里,大不了再练他几年,早晚有打赢你的时候!”
温不做直接把一口唾沫啐道了地上:“浑人,你就不想想,这档子空里,十九早就嫁给温乐阳了!”话音刚落,突然四道比冰刀子还冷的目光,从村子里两个最美丽的少女眼中,狠狠的剁进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