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城里处处巫蛊,三味真人知道即便是自己也难以登上二楼剿杀仇敌,一直停留在一楼,一下一下钉着弟子的尸体。
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出现在画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连温乐阳俯仰天地置身事外的灵识,也只能感觉到它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黑猩猩乐羊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望着一楼的目光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兴奋,大手使劲抓住身前的栏杆,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来了,来了,来了!”砰然一声,红蛇命火凭空而现,盘绕在乐羊甜的身上,对着一楼昂首吐信,如临大敌。
地上的青蛙一只只的减少,前一刻还在,眨眼之后就像被突然蒸发,消失不见。
偶尔一两声灵蛇吐信的丝丝声,就像剃刀割破空气,凄厉的划过,一闪寂灭……
小掌门刘正刚才天地通灵,暴起全身的修为想要撞毁尸阵中的一具尸体,他卯足了全力之下,就是一块铁矿疙瘩也会被撞得粉碎,没想到尸体纹丝不动,自己却身受重伤,骨头都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温乐阳也不废话,身子微微躬起,瞄住了一具尸体,好像蓄势待发的豹,蜷缩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而楼上的乐羊甜倏然冲着他们一瞪眼,厉声断喝:“止步,作死吗?我巫法已成,你给我老实呆着!”说完目光一转,又瞪向三味真人:“你的阵法还没完成吗?”
三味真人对着周围的异象和乐羊甜的呼喝恍若未闻,在挡路雷心痧之后,一心一意砸着自己门下弟子的尸首,就像一个雕塑者正在全心全意完成一生里最重要的作品。掌击的声音沉重而夯实,仿佛那一掌一掌全都拍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乐羊甜在施展巫法之后,性情也变得暴虐了许多,声音又尖又哑,看到三味老道根本无视与他,双手一把掐住了围在自己身上的红色命火,口中发出了一声怒号:“佞蛟现身!”随即再度桀桀狂笑了起来。
红色命火在尖锐的怒啸里猛地炽烈起来,熊熊的火光一下子把乐羊甜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同时在一楼,温乐阳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色蟒蛇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嘴里正叼着一只大青蛙,似乎有些很不习惯把自己暴露在人前,甫一现身立刻盘成了一盘,硕大的头颅高高昂立,暴戾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温乐阳这才知道,那些大青蛙都是用来喂蛇的,很有些疑惑的看了身边的小掌门刘正一眼。
刘正知道他啥也不懂,费力的给他解释:“不是蟒蛇,是蛟,鲲鹏神鸟与神龙之子……佞蛟估计着…也是蛟的一种?”
一条火线从二楼熊熊燃烧的命火中蜿蜒而出,迅速的游到佞蛟身上,佞蛟的表情异常享受,和火焰斯耳鬓厮磨不停的亲热着。
温乐阳没看过古籍,但是以前也听过故事,知道蛟为龙属,性情残暴以水为生,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佞蛟,怎么看怎么还是蟒,也就是肤色稍显怪异,跟刚从赤道爬回来似的,迟疑的问:“真的?”
刘正苦笑了一下,随即又牵动了伤口,疼得脸上直抽筋:“都是传说,谁见过!”说完之后沉吟了片刻,低声对着温乐阳说:“无论如何,活捉三味老道!”
温乐阳吓了一跳:“活捉?三味?连雷心痧都打不死的人,你让我活捉?”
乐羊甜疯狂的笑声始终不停,听得人心烦意乱。
刘正费力的摸出几颗药丸塞进了嘴里,嚼的咔咔有声,光听声音的话还以为他在吃花生米:“九个道心坚定的修士,以命换法,化身尸钉,从九个鹅羊弟子身死那一刻开始,三味妖道的阵法就已经成形了。”
温乐阳愕然:“成形了?那他还一下一下的钉尸…钉尸钉干嘛?这个阵法你认识?”
刘正很有费力的从身边拉过来一瓶绿茶,仰头把嘴里的药丸送进了肚子:“阵法已经成型,不过九枚尸钉每多钉入地面一分,阵法的威力就大一分。至于这个阵法,我没见过,但是大抵能猜测出它的来历!”
温乐阳和刘正低声交谈的时候,已经和佞蛟亲热够了的火线倏然一挑,直指三味老道!
佞蛟明黄色的眼珠立刻狰狞而立,猛地跃起,佞蛟不仅不受泥沼巫蛊的限制,反而更加迅捷,好像天生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裹在它身体上的皮肤像波浪一样层层翻滚剥离,啪的一声尽数展开,竟然是一对黑色的薄翼!翅膀之下的蟒身,赫然变成了灿烂闪亮的银色!
小掌门刘正本来正要说九枚‘尸钉’的阵法,突然看到了佞蛟的黑白真身,一下子在记忆了对上了号,好像全然忘记了疼痛,猛地挺直身体,充满愕然的低吼:“黑翼白身,溷池之精!”
佞蛟展开双翼,在火线的指引下向着敌人扑击,温乐阳的心也同时翻了个个,佞蛟在瞬间爆发的力量,竟然和他体内的生死毒力极为相似,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怪物,更不是看到佞蛟身体内也有生死毒里纠缠奔涌,而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樵夫看到了别人打柴、厨师看见有人做饭、小偷看见有人偷包!
一切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三味就被被佞蛟咬住了肩膀,身体也被牢牢的缠住,三味老道几乎连一瞬间也没能扛过,张嘴连连喷血,身体发出了咔咔的闷响,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巨力之下慢慢断碎。
能硬抗雷心痧一击的三味老道,在佞蛟的一缠之下,眼看着就要丧命!
也许是乐羊甜对自己唤出的这条佞蛟太有信心,好像一点也没觉得这个过程是在太简单了,命火中的笑声更加响亮了!
三味真人费力的开阖着嘴巴,仿佛在默默念叨着什么,发出的声音都被乐羊甜狂野的大笑湮灭、冲散!
温乐阳警惕的盯着正在悠闲中剿杀三味真人的佞蛟,低声把话题拉了回来,指着分散在一楼的九具尸体:“这是什么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