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柏抖擞精神接过船舵,朝远处的楼船驶去。
眼看就要正面撞上,易柏猛地转舵,小船轻盈拐弯在河面上横了过来。
楼船上一群不知端底的王府虾兵蟹将纷纷叫嚷道:“撞、撞烂它!”
“砰”地闷响,楼船的船头果如所愿重重撞在货船的船舷上。
“喀喇喇!”船舷破裂,河水涌了进来。
“撞船啦,逃命啦!”刁小四纵声大叫,抓起王仁则跃上楼船。
船上的王府护卫看到小船上有人要强行登船,挥刀舞剑便欲上前砍人,不妨看到满脸青气的王仁则被刁小四掐着脖子拎在手里,个个大惊失色道:“少爷!”
王仁则平时耀武扬威惯了,何曾在部下面前如此丢脸过,胸中委实愤懑难当羞恼欲死,紫涨着脸皮嘶声怒吼道:“你们都想造反?还不给我退下!”
王府护卫急忙后退,在甲板上让出一大块空场。耿少华等人携着俘虏纷纷登船。
刁小四将王仁则丢在甲板上,刚要说话就听到远方的河面上遥遥传来一阵雄浑柔和的啸音,声震四野响彻云霄。
刁小四闻声远望,只见坚永和尚飘立在一块小舢板上,分波踏浪正朝这边驶来。
他低哼声道:“你个哈巴,以为剔个光头就是达摩老祖,学人家一苇渡江?!”
耿少华惊道:“不好,这和尚是来找茬的!”
话音未落坚永和尚的舢板已驶入北斗龙门阵中,但听他一声禅唱道:“我佛慧眼,能破一切障!”双目遽然迸溅出两簇金芒,穿透层层阵法迷障,脚踩舢板长驱直入,竟丝毫未受北斗龙门阵的影响。
王仁则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扯嗓子叫道:“大师快救我!”
刁小四也不理他,吩咐道:“老易,把北斗龙门阵撤了!”
说着话坚永和尚从舢板上腾身而起,如一羽黄鹤凌云九霄,飘然落在楼船顶层。
他居高临下俯瞰一眼,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劫,未免太嚣张!”
“你个挨刀的秃驴!”刁小四早就对这和尚感觉很不爽,这回总算逮到机会可以痛骂一通,岂有理由错过?
“别告诉老子你刚刚赶到,没瞧见前面王仁则指挥一帮喽罗驾船来追杀爷们。更别告诉老子你来得晚了,没赶上王仁则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求爷救命。”
他冷笑道:“和尚,你想借刀杀人,可惜这个窝囊货太没用,白白送上门来便宜了老子。你忍到现在才露面,无非是要立个仗义相助惩恶扬善的牌坊。可惜立了牌坊的婊子还是婊子,不过是教嫖客多掏几两银子玩得更爽点儿罢了!”
坚永和尚傻了,整船人也全都傻了。
以坚永和尚几十年来超凡脱俗的崇高地位,如果他愿意离开峨嵋,天下任何一座千古名刹都会争先恐后请他去做主持,更不要说那些王公大臣对他奉若神明礼敬有加。
在他看来,刁小四不过是个在三流镖局里混饭吃的小流氓,没见过大德高僧,更不知道什么是佛法大义。自己只要找机会露一手,再谈谈经说说法,还怕他不倒地跪拜。可如今这个小流氓不仅公然藐视自己的高僧身份,更对自己爆起了粗口!
坚永和尚的袍袖禁不住在发抖,他强压怒火道:“你小小年纪满嘴污言秽语,辱我佛门罪不可恕!”
刁小四嗤笑道:“和尚你光火了么,出家人可不是要戒嗔戒怒的么?”
他从袖口里掏出三文铜钱抛向坚永和尚道:“来,给爷笑一个!”
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着铜钱在空中的飞行路线,顷刻间大脑空白。
三文买笑?人家可是金鼎圣僧的嫡传门徒坚永大师!
“砰!”坚永和尚的身躯纹丝不动,三文铜钱在他的面前霍然爆炸,化作一蓬齑粉随风飘散。
他眸中的怒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宁和,双掌捏作“大愿力佛印”,徐徐道:“我佛慈悲,请佑护弟子除魔卫道!”
“唿——”他的体内升腾起一团恢弘广大的金色光雾,如佛门烈焰冉冉飘升,顷刻间笼罩全身,仿佛化身为一尊悲天悯人的无上罗汉。
耿少华失声叫道:“这是峨嵋‘大愿罗汉罡’!”
刁小四冷冷笑道:“狗屁罗汉,别以为只和尚会装神弄鬼,老子也会!”
他左手也不知掐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印,嘴里念念有词道:“美女快来,美女快来……”
猛听得云空清啸,两名头戴斗笠的灰衣女子身剑合一并驾齐驱,从岸上飞掠而来。但看剑气冲霄,白浪飞卷,竟是一等一的通幽境高手。
坚永和尚双目猛睁,沉声喝道:“孽障受死!”竟是抢先发动,身形如黄河飞泄从楼船顶层奔袭而下,双掌结印轰出一团炫目金光。
耿少华和易柏双双抢前,一使神鞭,一运仙剑,全力以赴朝上招架。
“砰砰”爆响,鞭荡剑飞,耿、易二人各自一记闷哼跌跌撞撞往后退去。
坚永和尚再施大愿力佛印,前后两团金光合二为一,在空中凝铸成一只金煌煌的光印如泰山压顶轰向刁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