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耳听背后金风破空,顿时魂飞天外双手抓住铁索哧溜声翻滚到桥外,破口大骂道:“你个哈巴老道,老子烧了你的纯阳观!”
“嗖——”不知哪里响起的一记镝鸣,游释然的身躯骤然僵硬,从半空中栽落下来,结结实实扑倒在了刁小四的面前。
刁小四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就看到游释然的咽喉上斜斜插着柄刻刀,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业已气绝身亡。
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柔嫩纤长犹胜女子的手,从游释然的咽喉上慢慢拔出刻刀,再拿出一块雪白无瑕的丝巾轻轻擦拭干净,正是唐鹤裳。
刁小四望着游释然一对定格了惊骇绝望之色的眼珠瞪着自己,倒抽口冷气道:“这是你老兄运气不好,遇上了这位白脸杀神。还是你老爹有先见之明,早早给你起好了名字——‘释然’、‘释然’,你到阴曹地府多喝碗孟婆汤也就释然了,可别老记挂着老子。”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圆滚滚的胖大黑脸,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右手提着黑拂尘叮叮轻敲铁索道:“刚才是谁说要放火烧贫道的纯阳观来着?”
刁小四瞅着贼老道手里的黑拂尘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生怕他“一不小心”敲到自己的手背上,急忙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朝一日我发了大财,就给您盖座新观,观里再摆满美酒佳肴,让你住起来更气派更惬意,成不成?”
叶法善点点头道:“行啊,等贫道啥时候住腻味了,就找你来烧了旧观盖座新的。”拂尘一卷缠住刁小四的胳膊将他提了上来。
刁小四双脚踏在实地上,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惟恐唐鹤裳有样学样也找自己要好处。道观也就罢了,若是开口要造座青楼,那自己这辈子岂不还得学做****?
他赶忙说道:“过了这座悬阴桥,前面就是四面窟,按照阵图所示应该就是颢天阵的最后一道关口,闯过去便到了虎戈寨。”
当下三人通过悬阴桥继续前行,约莫百丈开外出现了一座巨型的天然洞窟。这洞窟乃是由数百块巨大的山岩堆砌而成,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岔路无数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当地人在前引路,只怕兜转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寻到出口。
卜算子因地制宜,在四面窟内放置六十四面大易金鼓,以八卦布列设下绝杀凶阵。
然而游释然一死,负责守阵的虎戈寨众喽罗群龙无首,顿成了一盘散沙,集聚在按八卦方位摆放的一面面硕大无伦的金鼓前,眼睁睁瞧着刁小四等人浮现在鼓面上的身影长驱直入,茫然不知该如何运转阵法以拒强敌。
忽然“笃笃”轻响,卜算子拄着黑竹杖走了进来。
今夜正道群雄兵分八路进击百虎千戈阵,令得虎戈寨警讯频传烽火四起。其中又以耿南翼所部声势最为浩大,节节推进势如破竹,迫得成仙虎等人竭尽全力方才将这一路人马迟滞在了苍天阵中。
相形之下刁小四一行三人便显得毫不起眼,未曾引起众人的注意。
惟独卜算子隐约感觉不妙,便孤身赶至动静最小的四面窟,准备亲自出手对付刁小四。
他伸手在一尊金鼓的鼓面上贴按半晌,感应到从鼓中传递而来的丝丝灵气,在灵台之上幻生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沉声下令道:“开明夷、走大壮,困位三响驱大有!”
众喽罗闻言精神一震,立时有了主心骨,其中四人操起鼓槌走到各自管控的金鼓前,运足功力敲响了大易金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雷在石窟里隆隆震荡,或急促或悠扬,或高亢或低沉,每一记都蕴涵着诡秘莫测的变化玄机。
只见四面金鼓上映射出的景象随着鼓面的振动恰似涟漪般地荡漾扭曲,不停地变幻出一幅幅匪夷所思的画面。
与此同时四面窟中一道道蛰伏在黑暗深处的符纹应声亮起,散发开妖艳的金绿色光晕,山石如岩浆般融化流淌,又迅即变换凝铸成新的形状,仿佛沧海桑田一处处通道消失,一条条狭缝开启,以刁小四等人为中心的方圆百丈内,地形样貌天翻地覆,宛若换了人间。
“格老子的,这洞窟里有高手在主持,十有八九便是那老瞎子!”刁小四看着四周不停变化的山岩和一抹抹忽明忽暗的符纹,吃了惊道:“不好,咱们陷在困位里了,这下可有小麻烦。”
叶法善打开酒葫芦喝了口,问道:“小四兄弟,我怎么看你像只迷途的羔羊?”
唐鹤裳摇头道:“他不是羊,因为天底下还没有能吃狼的羊。”
刁小四哼了声道:“老子不吃你们的激将法。老瞎子,等着瞧,我就不信玩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