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笔锋勾勒出了某种熟悉的字迹。

是赵芊！这种笔力平衡、清逸灵秀的字迹就是赵芊书法风格！

“师姐，别突然这种冒险的事情！”李泽华眉头一皱，“若你于心不忍，告诉我一声，在我闭关结束之后自然会陪你做。”

赵芊平常是静坐于内天地当中，而李泽华自然也给予她随意进出的权限。但这一次实在冒险了，局势尚未平定，随时可能有群英殿与王国组织的人到场。以赵芊的实力，若是碰到他们，十死无生。

“我只是怕你入了外邪。”赵芊冷冷的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李泽华一愣，师姐这......话中有话啊。

“你当年，因为斩杀两位刺客内心无法平静就望了一晚上的明月反省自己，现在却手起刀落对此稀松平常了。”

李泽华没想到赵芊会突然提起这茬，就好像女人大姨妈来临时的情绪反常，不禁抽了抽嘴角道，“谁又愿意杀人？不过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动乱的。她要杀我而我杀了她又有什么不对？”

“这或许没什么不对，但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却有些随心所欲了。”

“只是以保心思通畅、道心无阻、一往无前，所以即便是魔道也无所谓。”李泽华声音一顿，发觉自己的音调过于高昂了些便立刻软了下来，换上一副笑脸道，“师姐，我们犯不着为了她们而争吵，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李泽华或许对外心狠手辣，但对内，对于他这个小小的圈子，他却能够静的下心的温柔。

“他们是的确不值得，但有些事情值得。”赵芊好像也不愿和他吵，但却咬了咬上嘴唇，竟强硬的继续开口问道，“那你可曾还记得魔道为何物。”

“大道唯我，无论道佛，一心为本，自在由我。”李泽华皱了皱眉头，“你看，可是如是？”

在人宗，逍遥子曾经讲述过魔道的道义，因为甚是合自身心意，李泽华便记住了，而在此轻易讲了出来。

“魔道也只是一个处事求道之途，是行为方式，也是正道。”李泽华耐心解答，“只是放荡不羁的处事方式不受世俗伦理待见，被一贬再贬，师姐你不会也有这种门户之见吧。”

李泽华杀人却不会滥杀无辜，有着手起刀落的狠厉但也有着细嗅蔷薇的文雅，只是行自己的事，贪自己的本，却又如何呢？

“那你可还记得师尊说道魔道最大的崎岖吗？”赵芊却再问。

“这个自然。”李泽华眉头一挑，正准备张口时却愣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一句话。好像话语堵在他的嗓子眼，无法破口而出。

赵芊化为一道灵光重新归属到他的体内，没有再听他的后言，也如他所愿没有在争吵下去了，但李泽华却愣在原地，脑袋响起逍遥子在金光殿上的郎朗高呼——

“魔道最大的崎岖就是他的根本。”

“真如本性，很难体会。有人走着走着，就走成了随心所欲，但这却是外邪的不归之路。而这时，你应该扪心自问，轻拭本心。”

“魔道的根本是但凭本心，而不是——随！心！所！欲！！”

李泽华还记得，逍遥子说完这句话时，目光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时光流转，往日的情节重现于眼前，只是人物变了。

一道微不可查的波动在李泽华的身上响起，就好像某个气泡被戳破一般，砰的一下炸裂。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排燕尾蝶从他的耳边掠过，飞入废墟之外的一片林从。

恍若隔世般，李泽华睁开了眼。

清晨有些湿润的空气，带着丝丝燥热，还有泥土花草的气息。

天空，大地，春阳，微风，

还有这初生的三月细雨。

这一刻，李泽华正式踏入陆地神仙的阴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