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几乎没有男子青壮了,大多都是老人妇孺,但每个人的眼睛里,全是仇恨与决然。
看着黑压压近万的部族属下,老桑坤头一次感觉到,当初自己鞭挞他们,欺压他们是那么的愧疚,但现在,在即将灭族的时候,他们却放弃了他们对自己的怨恨,自觉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聚集在自己的身后,拿着草叉木棍,面对慢慢静止下来的敌人。
“长生天,你告诉我,为什么汉人要这样不留情面的对我们,你告诉我——”老桑坤看着这些无路可去的部族男女,双手向天,呐喊着。
大火熊熊,噼啪作响,一望无际的营地,现在已经快烧成白地。大火中,一个被包裹在厚重的羊皮里的年轻人,慢慢的走到了明军的前面,身后紧紧的跟随着一个肥胖的,几乎能压死那匹雄壮无比战马的胖子,那胖子手中的双锤上,是黏糊糊的血肉脑浆。
这时候,听到老桑坤向长生天的呐喊询问,那青年人竟然也将双手高高的伸向天空,用比老桑坤更大的声音,对可能存在的长生天呐喊:“长生天啊,你将世界划分成了南北东西,是你让北人放养牲畜,是你让东人驾驶舟船,是你让南人耕作土地是你让西人茹毛饮血,但你为什么要让北人放弃放牧牲畜而劫掠南人?为什么他们每年都要到我们南人的地方抢掠粮食物资?为什么您让北人肆意杀戮我的父母子女?”然后,在死一样的寂静里放下双手,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桑坤:“为什么他要你们可以肆意抢掠而不许我们如你们这样做?”然后沉吟了一下,突然大吼一声:“这是凭什么?难道你的长生天就应该让你肆意愿为?长生天就应该将我们汉人做为你的牛羊?拿长生天便瞎了眼睛,因此我不信任他。”
桑坤张张嘴,哑口无言。
没有人说什么,只有猎猎风声熊熊大火。
“长生天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就应该抢掠你们,我们——”
“放屁”一声怒吼,然后那年轻人对桑坤身后的近万部族,对身后四千部属大声吼道:“那我告诉你,告诉你们,我们的神灵叫做炎黄,他老人家告诉我们,这是不公平的,他老人家告诉我们,我们才是最高等的民族,我们才有权利告诉你,我们是这大地的主人,不是奴隶。”
“既然我们不能讲道理,那我们就用刀子讲吧。”老桑坤红着眼睛怒吼。
“讲道理?我大汉民族和你们讲了几千年的道理,但你们跟我们讲过道理吗?你说的对,我们之间唯一能讲道理的办法就是刀子,我的祖先赵武灵王这么讲过,白起这么讲过,霍去病这么讲过,我们的大唐这么讲过,我的太宗这么讲过,那么,现在我也和你这么讲。”吕汉强平静的说完,然后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吼:“兄弟们,拿起你们的刀子,点燃你们的炸药包,和这些讲道理的人讲我们的道理。”
四千精兵,对一万多拿着草叉,菜刀的妇孺,那本来就几乎是一场屠杀,但整个偷营取得胜利的代价是,吕汉强还是阵亡了接近一千兄弟,这里,李三多战死了,但他是大笑着战死的。
看着前仆后继汹涌而上的部族在不断的倒下,看着一团团天雷地火一样的不断爆炸,将一团团血肉残肢抛向天空,带着对杨鹤无限的怨恨,在仅剩下不到一百的亲兵的护卫下朝北落荒而去,再也不忍看一眼已经是一片血肉的草原。
老桑坤带着百多亲卫往漠北逃去,但他不甘心,他要继续收拢各地散落的部族,再组大军,然后等待自己的儿子带着本部五万精锐,南北对进,一定要和这个魔鬼般的吕汉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