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庄园外的栏杆边,手抓着栏杆,夜风含着花香扑面而来,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口气,惬意地眯起眼睛。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熟悉的男性气息席卷而来,她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声音轻得近乎无声:“安东尼,五年了……”
时间仿若昙花,五年时间眨眼即逝,但细细去回想斟酌,这五年又好像漫长如一个世纪,怎么算都看不到尽头那般。
安东尼只是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静静地抱着她。
“咳咳。”身后传来两声咳嗽,有人不情不愿地说,“那个谁,我妈妈找你。”说完又忍不住嘟囔,“大庭广众,黏黏糊糊腻腻歪歪,臊不臊啊!”
安东尼放开苏瑕,苏瑕嘴角噙着笑,边走边整整裙摆,经过她身边时,顺手将一个手镯放在她手中,“这个送给你,算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我还亲手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别太感动哦。”
她仔细一看,果然在镯子的内壁找到了两个字雅安。
雅安是她的中文名,她心里是高兴的,这个镯子从设计图面世时她便看上了,一直在等开放售卖,没想到她竟然知晓,还提前买下送给自己,只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她对她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甚至是口是心非,一脸嫌弃道:“字真难看。”
苏瑕翻了个白眼,不理她了。
雅安是罗宾夫人的女儿,她们两人年纪相仿,原本玩得很来,但自从她答应和安东尼交往后,雅安就哪都看她格外不顺眼,基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最严重时她们还不顾形象打了起来,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如此不和的她们,却偏偏不绝交,宁愿这样一见面就互相讽刺。
对此罗宾夫人的评价是相爱相杀。
两人皆是嗤之以鼻。
雅安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乍一看起来很是端庄婉约,但实际上她的性格却和她那张柔美如诗的脸完全不符。
她追上去,转若无意地问:“我生日也就是五天之后,干嘛不到时候再给我?难道你想耍大牌不来参加?”
“你是原始人吗?外面把我要在中国首次露面的消息传得那么沸沸扬扬,你居然不知道?”苏瑕说着斜睨了她一眼,“再说了,就算没中国那事,我也不是那么想去参加你的生日宴。”
雅安气得伸出一只脚要去踩她的脚背,苏瑕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地踢开她的脚。
两人并肩走着,一红一黑,腰部以上皆是矜贵优雅,腰部以下却是你来我往地互相踢脚,蓬松的裙摆成了她们的掩护,跟在她们后面的安东尼抬手扶额,无奈地摇摇头。
苏瑕提着裙摆上楼,随手从使者的托盘上拿走一杯酒,大半杯的红酒,她仰起头一口喝干,随手将杯子放在花架上,神色半点不变,伸手敲门。
“e-on,baby。”
苏瑕推开门进去,一眼便见她的恩师躺在贵妃椅上,手里一手拿着画架一手拿着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苏瑕好奇地走过去看,发现她是在画一条裙子,而且这裙子看起来格外熟悉,苏瑕想了想,忽然笑了,这不就是五年前她给她出的考题,她用了三天三夜才创作完成的那条麻布料裙。
“我第一次知道,您竟然是如此怀念过去的人。”苏瑕笑道。
“我不喜欢怀念过去,但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值得我一辈子去怀念。”她收了笔,将画板转过来面对着她,“如果不是这条裙子,我们哪来的师生缘分?”
苏瑕皱了皱鼻子,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煽情:“可是我怎么记得,当时您还特别嫌弃我,说我不配当个设计师?”
“一条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裙子,却用在毫无用处的地方,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罗宾夫人又将画板扳回去,继续在画纸上涂画着,边画边说,“不过我也没想到,我挑挑拣拣大半辈子,最后居然选了你来当关门弟子,大概那天我真是喝多了。”
苏瑕很不满:“明明是我诚心努力后的结果,但您的语气让我听着好像我是踩了狗屎运?”
罗宾夫人耸耸肩:“可我也的确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收了你啊,要不是anthony和雅安又是唱双簧又是激将法,我早就赖账了。”
“所以老师您现在是后悔了的意思吗?”
罗宾夫人顿时失笑。
后悔吗? △miào△bi△gé△
当然不!
苏瑕是她的关门弟子,唯一的弟子,她那么聪明,先天的天赋加后天的努力,从某些方面来说,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形容都不为过,她是她的骄傲,是她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成就,她怎么可能后悔?
苏瑕也笑了,她的笑容里多是怅惘,回忆起五年前的点点滴滴,她难免感慨。
罗宾夫人问:“回国,准备好了吗?”
苏瑕低头轻声道:“早就准备好了。”
话音落,罗宾夫人的画笔也停了,她将画板面朝着她,她一看,原本只是一条裙子,她添上了人形,还画了舞台,画了灯光,画了无数的闪光灯,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着追捧者。
她说:“那就光芒万丈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