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眼见着如云领着那四个丫头下去,香柳扶着我的手,“久闻王府之雅致,今日来了,得好生看看。”
“这是自然。还有,等会子回李府的时候,记得将我做的那两个菊花枕带回去。一个是给娘的,一个是给你的。”
窦氏焦心之症颇重,菊花可以安神。香柳的颈椎有着『毛』病,菊花可以通络……
眼见香柳又感激得嘴翕合着说不出话来,我急忙吩咐如月带香柳到王府各处转转。
待如月领着香柳远去,我才携着秦妈妈的手重新登上送亲台,看向王府以西的办公区域,那片区域李世民替它取名‘讲武堂’。[]我的长孙皇后66
卯时,那片区域中的人三三两两的活动起来。按照这几日的常规,卯时末,李世民一定会出现在‘讲武堂’,然后带着那群人早练,或打拳、或练剑、或舞刀、或赛马、或比武……
见我在搜寻着李世民的身影,秦妈妈拍了拍我手中的《兰亭序》,笑道:“终于拿回来了?瞧瞧,姑爷为了姑娘是处处服软,姑娘……你也该给姑爷一个台阶下。再说,本就是你错在先。听妈妈的话,啊。”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摸』着我的头,慈爱的看着我。
阖上手中的《兰亭序》,我嘟了嘟嘴,“妈妈什么时候和如云一个腔调说话了?你们哪只眼睛看着他服软了啊?”
怒其不争的戳着我的额头,秦妈妈道:“哪只眼睛?难道你的眼睛就没有看到?姑爷今儿一大早的赶到李府,趁着老爷方方睡醒还不怎么清醒的情形下从老爷手中要回这宝典……这到底是为了谁,瞎子都看得出来。”
从王府的装修到助我得到《兰亭序》,如今又废尽心机从他老子手中‘骗’回《兰亭序》……桩桩件件,无一不说明他明里暗里在向我示好。
如今只不过缺一个台阶:我给他的台阶。
知秦妈妈所言是事实,我却不甘愿承认,“我只看到他将我雪藏起来,而且不许我出王府的大门一步。”
“那还不是担心你?你竞下《兰亭序》那天的影响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一旦现身,后患无穷。”
唉,这事还真是麻烦。本以为摆脱李府的家规从此可以女扮男装出门闲逛,万不想‘一竞成名’,要想再以这张脸相出门就有些难了。除非是以女相真颜现身,但……一个王妃日日闲逛也不妥啊。
卯时末,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讲武堂’。
一袭紫『色』直裰,衣领、袖口用金线绣着巨蟒吐云的精致图案,衬着他修长的身躯,愈发现得人尊贵非凡。一条玉制的缕雕腰带绶环上挂着的正是我曾经抵押在辨才和尚处的鸳鸯珮,咳咳……
“妈妈,某些人如今是王爷了,对我所制的衣物看不上眼了。晚间点把火,都烧了。”
‘噗哧’一笑,秦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姑爷如今是王爷身份,他有那许多的手下,和他们见面自然要穿官服。倒是今年,姑娘怎么还不给姑爷缝制新衣?”
也不知怎么回事,某些人像是吃了什么饲料般的,个头一个迳的往上直蹿,按这个趋势,到了秋冬,去岁那些衣物定会小上许多。
“太原的冬天来得早,姑娘如今不抓紧的话,到了手冷的季节就越发懒得动弹了。依姑爷那挑剔的脾『性』,姑娘不是不明白,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你自己。”
明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仍旧嘟嘴说道:“谁乐意谁做去,我定是不做的。再说如今某些人当了王爷,哪还会稀罕我这毒……毒『药』制的衣。”
再度戳着我的脑袋,秦妈妈嗔道:“你哪只眼睛看着姑爷不稀罕了?如今姑爷一旦从‘讲武堂’回来,穿的可都是姑娘亲手缝制的衣物。只是显得有些紧身。”
穿着方方合身的衣物到处显摆,明明是苦肉计……
心中腹诽着,我眼前一亮,看向练武场中和李世民过招的一个蓝『色』身影,“妈妈,和二郎比武的那个年青人是谁?那天我能够摆脱那些人的追踪,此人最是机灵。”
眯眼看了看,秦妈妈说道:“此人名唤段志玄,和姑爷一般大的年纪。陛下远征高句丽的时候,他曾从军远征,据传杀敌无数、勇冠三军。但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不得重用,心灰意冷之下脱了军籍和他的父亲客居太原。后来是侯爷向姑爷举荐此人,这才得姑爷的重用,如今是王府的校尉。”
按这个时代的军事编制,王府的亲卫军可达2000人。一个校尉一般可统辖200人左右。从不受重用的远征军到如今成为统领200人马的校尉,难怪怎么看着都觉得段志玄意气飞扬。
“我记得,上次助我脱困的还有一人……”说话间,我满眼在观望李世民和段志玄格斗的人群中搜寻,最后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我手指着他的方向说道:“诺,就是那个一袭黑衣的人,妈妈可打听清楚了他是何方神圣?”
“他名唤刘弘基,年纪比姑爷长两岁。出生于世族之家,本不应为生活所迫。奈何他太好侠义,散尽家中千金,最后沦落到一贫如洗的地步,为了活命不得不当兵。偏偏此人爱管一些闲事,随军途中就落了后,被当成‘逃兵’抓起来关入狱中。这一次也是侯爷向姑爷引荐的此人,姑爷试了其功力、人品,不但救他免牢狱之灾,并许以秦王府校尉之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世民对侯君集那真叫一个兄弟情深,秦王府通共只有5个校尉,其中的2个皆来自于侯君集的引荐。
如今秦王府‘讲武堂’所属人马仅有800余人,较2000人的编制少了许多。我知道这是李世民‘宁肯缺之、不可滥之、以一挡十’的一惯用人原则。
慢慢的,秦王府的那群‘文臣’们亦是被练武场上的‘武将’们的打斗所吸引,纷纷步出阁楼来到比武场观战,还时不时的评头论足。
远远的,我仍旧认得出他们来。房玄龄自是不在话下,而虞世南、褚遂良这些曾经和舅舅长期评论国事的一众文人也成了秦王府的参军,这件事我初始怎么也吃不消,后来要秦妈妈打听才得知他们是经过舅舅的引荐才投身入秦王府的。
更让我吃不消的是杜如晦居然不知怎么被李世民说动,也成了讲武堂的一份子,时任秦王府兵曹参军,协助房玄龄管理典记和军书表奏之事。
如今的秦王府,文有房玄龄、杜如晦、虞世南、褚遂良等人,武有李靖、侯君集、段志玄、刘弘基等人,可谓文臣如云、武将似雨。再加上历山飞那数万养在瓦岗寨的人马……如果某些人如今振臂一呼,大有‘天下莫与争锋’之势。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心突地十分的失落,我幽幽说道:“妈妈,准备准备,我要出去走走。”
“姑爷不会同意的。”
既然某位同志的实力已是这般的强,我也没有不用的道理。“向外放话,长孙公子为在秦王府谋得一份参军之职,将《兰亭序》献给了秦王。”
要找麻烦,就去麻烦他罢,我仍旧可以以‘长孙公子’的身份逛我的街,做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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