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言在辰州几十年,待民如子,还有三千忠心耿耿的子弟兵,只要杀了林枫,辰州必可无恙!”刘言急急地辩道。
周行逢将手中的木棍轻轻放下,直盯着刘言的眼睛,加重语气说道:“刘兄,民众是易变的!如果林枫以免三年赋租为筹码,声称如果辰州人民不降,不但不免三年赋租,还要加赋,还有会多少百姓肯再支持你?
你一直不知道林枫是什么样的人吧?赵叶在一次闲聊中跟我透露过,林枫说,他只允许战场之上有两种人,敌人或朋友!林枫对敌人从来就不会留情!为了警告南汉,他在南汉境内筑起一座十米高的京观,全是由南汉军民的头颅和尸体堆成!为了大唐,他将马希萼、马希崇还有他们身边所有亲随全都杀死了!你的三千子弟兵越忠心,只怕下场越惨!”
“你信不信,林枫就凭着身边的五百精锐,就可以将你的三千子弟兵屠戮干净?再退一步说,就算你侥幸找到林枫并杀死了他,大唐会轻易放过你?他那帮手下会轻易放过你?只怕你今后日夜将寝食难安,要时刻防着他们的刺杀!”说到最后,周行逢有些急了,快速说道。
刘言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一下子瘪了下去,向椅子深处缩得更深,口中喃喃地说道:“我不信,楚国不该是这样,辰州不该是这样!”
“刘兄,作为一名楚人,我也心疼,心里一直不相信楚国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客观地分析一下,这个结局从马希萼向大唐称臣,林枫领兵入楚之日起,就已经注定了!要怨,就怨马氏兄弟太不争气吧!”周行逢也是长叹连连,语气中满是落寞。
“林枫准备怎么安排你?”刘言突然抬头问道。
“从朗州副节度使开始,回头再领朗州节度使。”周行逢有气无力地答道。
刘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周行逢说道:“周兄,若你在朗州自立,刘某愿尾随于后,唯你马首是瞻,朗、辰两州联手,足以对抗潭州!”
你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太异想天开了!周行逢连连摇头,大声说道:“如果林枫在楚国各地都实行夷汉盟约,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联合各族士兵;只要免赋租三年的消息传遍辰、朗两州,我们只怕连一个肯跟随的士兵都招募不到!另外,你以为精明如狐的林枫会给你,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最后一根稻草被无情地砍断了,刘言就像刚刚回光返照的垂危病人,一下子又缩回了椅子当中,面色一片死灰。
过了好半天,刘言方才吃力地问道:“林枫给出了什么条件?”
“辰州投降,所有辰州士兵投降,等候发落;你一人负荆到潭州,免你家人罪责,但要全部移至金陵城!说实话,免你家人罪责还是周某努力争取的,以林枫的意思,是要诛你全族!”周行逢盯着火盆中将要熄灭的炭火,干巴巴地说道。
刘言眼睛也盯着变得一明一暗即将失去光亮的炭火,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盆中的炭火彻底熄灭,一片漆黑的书房中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同样感到天下之大无处可逃的可不只是刘言,就在辰州北方的朗州城内,马希萼的长子,年仅十九岁的马光惠已经抓狂了好几天了。
被马希萼留守朗州之后,特别是朗州军成功攻入潭州城之后,马光惠也曾经一度意气风发。父亲在出发前,曾暗中答应过自己,只要守好朗州这个根据地,百年之后这个楚王一定会传给自己!
好景从来不长久!没过多久,桂州大败的消息传来,马光惠吓了一大跳,一直担心楚国会遇到外敌大举入侵的大难;谁知没几天,真正的大难来了!潭州城传来消息,桂州大战胜利了,父亲与叔父却自相残杀,全部遇难!
这个睛天霹雳一下子击垮了年轻的马光惠。所以,当马斌奉了李从谦的旨意,来向他下“最后通牒”时,马光惠一下气疯了,一直喊着“我不相信”,在迷乱癫狂中过了好几天。
当马光惠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再度召来了马斌,询问主意。
马斌同样是心如死灰,一点精神也没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自己奉着马希萼之命,哀着求着大唐,将林枫引了进来,打死也想不到会给楚国引来了灭国之祸,给马家引来灭族之危!
马斌苦丧着脸说道:“光惠,到了现在,如果还想保留马家的一点血脉,那只有一条路了,立即率全族人投降大唐,主动请求移至金陵!”
马光惠血丝满眼,坐在那里喘着粗气不作声,满脸都是不甘和愤怒。</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