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缓声道:“班儿,你要晓得为娘的心思,为娘为你父所宠,但是终究只有你与育儿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你父亲便是再喜欢我们母女,终究是未来没有依靠!为娘为你挑的这户人家,家中殷实,更兼乃是周郎之子,周郎虽逝,但周家在我江东乃是大户,自然是个好归宿,为娘也不用担心你!你要知道王夫人她……”
孙鲁班本就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最厌恶的便是王夫人,自己的母亲本就是个和善的人,而她的性子多像其父,此刻见自己母亲因为害怕自己日后无依无靠,想要趁着父亲宠幸自己,为自己谋个好人家,心中不免厌烦。
“她不就是靠着有个孙和那儿子吗?不知道神气个什么?若班为男儿身,如何轮得到她嚣张!”孙鲁班朗声道。
步练师却是个温善的性子,一把握住孙鲁班的手:“他是你弟弟,你怎可直呼其名!其母虽不堪,但和儿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有不好的心思!”
孙鲁班历来同情女子的地位,似自己姑姑那样英武的女子,都要因为男子的权势而委屈自己,每每孙鲁班见自己的姑姑长夜独泣,心中总是不平,此刻自己的母亲父亲亦是要插手自己的婚事,自己的母亲虽是为自己考虑,但是父亲何尝不是为了用自己这个女儿来安抚周家?
“姑姑的一生幸福便毁于父亲之手,若非父亲执意召回姑姑,姑姑怎会夜夜哭泣?想当初姑姑何等英姿?如今憔悴的让人心碎!我孙鲁班的幸福偏要自己去追逐,不要受你们的掌控!”
“班儿!早知你会成如此模样,我怎么会让你与你的姑姑厮混在一处?你看看你上下哪有半点女儿模样?”步练师却也不是个泥塑的菩萨,到底是有些脾气的,在她眼里,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如何能舞刀弄棒的。
孙鲁班虽是爱自己母亲,但是平素最敬的便是自己的姑姑,姑姑虽是离了自己的爱人,但是他终究是有过那样追求幸福的过去,想想自己困在柴桑十数载,虽是学了些武艺,但是却是半点世面也未曾见过。
“周伯圭我知道,文弱书生一个,他的父亲乃是我江东名将,剩下个儿子,却只得其儒雅之风,未有其武烈之气。我孙鲁班的夫君,必然是指点江山的英雄人物!父亲近日总是将一人挂在嘴边,听闻荆南霍绍先数次败我军,如此人物才是我该去追求的,不是吗?”
步练师闻听孙鲁班居然心仪江东大敌,却是气极了,手掌霍的扇出,竟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向来最为疼爱的女儿脸上。
孙鲁班却是霍然起身,不顾自己母亲的阻止,按剑出门而去。
步练师阻拦不及,只能看着孙鲁班出的门去,她不曾想,自己女儿身手,敏捷,却没有躲开自己那一巴掌。以往,这样的争吵亦是不少,但是步练师怎会知道,孙鲁班这一去却是与往日里不同。
孙鲁班虽是英武非常,却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心思极为单纯,自己向来温婉非常的母亲居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想来是对自己失望非常了,可是骨子里尽都是傲气的孙鲁班哪里还能回头,这一回,她是说什么也要往荆南走一遭的。
偷偷的回到自己宫室里,寻了些财物,又到了自己姑姑处,说是要出门一游,要来了几个与自己向来要好的女将,轻裘怒马,头也不回的出了柴桑城,直奔荆南而来。
步练师不曾想到,自己怒极的一巴掌将自己的女儿打出了江东,霍绍先更是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是被江东之主的女儿给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