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哥几个只能在马上拜年了。李大昨晚喝得最多,即使到了中午,仍然有些摇摇晃晃。唐澜悄悄让人把他扶下去,找辆大车,弄上去拉着走。
和周韶宽互相拜了年,唐澜看到对方一脸的郁闷,再看看身边的人都有点酒意,唐澜哈哈笑着,“是不是觉得团练怎么出阵还彻夜喝酒,实在不像能打胜仗的队伍?”
周韶宽尴尬地笑笑,但不敢说明。唐澜道:“我看周公子,哎呀,你有字吗?见田兄,贵庚啊,20?那真比我大呢。你年纪也不大,还那么世故干嘛,是就是嘛。”
周韶宽点点头,唐澜摇摇头道:“你们啊,都只看到军旅就要有军旅的样子。但有没有想到,对于这些乡人而言,他们已经离家愈月,大过年的还要出来打仗,你说我能不让他们乐呵乐呵吗?”
周韶宽半信半疑地拱手:“还是大人带兵有方。”
唐澜看他还是没有信服,笑笑道:“不相信也正常,你跟着一起走走看看吧。”
团练走了十几里路就到了金鞍寨,寨子早就在路边恭候多时,唐世龙率领寨中留守的人们迎接儿子的到来。唐澜下马,恭恭敬敬来到父亲面前跪倒在地,磕头行礼。唐世龙连忙把他拉起来。
唐澜宣布,今晚团练在黄龙镇宿营,金鞍寨的团丁顿时欢声雷动。这一晚,那些团丁的家人来到了营寨之中,与团丁们过了个团圆的新年。不过这一晚唐澜就下命令不许喝酒了。即使如此所有人还是非常开心的,他们把这次出征一路收获的银两财物都拿给了家人,整个山寨的人们都发了一笔小财。
晚上唐世龙留在了唐澜的帐中,爷俩秉烛夜谈,说起盐路。唐世龙道:“此番定要追着流寇一直杀过去,平利、兴安所、紫阳这一路要切实打通了。”
唐澜道:“儿子只在郧阳和南阳管用,却不知道去了汉中府是否管用。”
唐世龙道:“这有何难的,追击流寇是最好的理由。”
唐澜无奈地摇摇头,“爹爹,哪里那么简单。没有命令就越界,汉中府的官员完全可以参我一本。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明朝的问题就是这么奇怪,比如文官虽然权力大,但文官除了巡抚一级的,极少能跨省,像唐澜是因为身兼两省官职方才能够在两个地方便宜行事。武将们虽然能跨省,但又只有一个巡抚或者督师之类的人物节制,有时候如蒋允仪分身乏术,也是管不过来。比如汉中府虽然是郧阳抚治的辖区。但蒋允仪基本就不闻不问了。巡按这种,号称小巡抚,但郧阳又没有设巡按,湖广的按臣余应桂也只能管郧阳、襄阳、荆州三个郡,管不到汉中、南阳。
唐世龙道:“这个不难,你不好做,到时候大不了老子出马一趟,那边多少还有些关系。谁不服就把谁打服了。”
唐澜点点头,“见机行事吧。眼下重要的是把郧阳的山寨整合了。”
唐世龙看着刘大川的背书道:“如果还有的山寨不服怎么办?”
唐澜面色一寒,“不服,嘿嘿,那总得杀一两只鸡,吓吓猴子。”
第二日一早四更天,黄龙镇营中就开始造饭。五鼓敲过,家属们便哭哭啼啼送老公儿子出了门。
之后的行军速度陡然加快,从山寨到竹山只用了一日,知县汪正声将唐澜迎进了县城。在竹山休息一日,唐澜留下虎枪、藤牌、弓手各1个总旗。由木云峰率领留守竹山。而他则带着1200人继续向房山进军,其中有400虎枪手,300弓手,300藤牌手,另外还有斥候、穿山队。
离开了山寨两日之后,团练走在通往房山的路上,周公子的眼中这支队伍就是一伙最典型的山民。他们刚刚和家人见面,又有了无穷无尽的话题,至于谁和媳妇团聚时那点风流韵事更是成为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山路上的山民们肆无忌惮地说着话,周公子怀疑闹哄哄的声音可以传到5里之外,这样的人马就是威震郧阳、南阳的团练吗?
周公子小心翼翼地找了爱吹牛的李大问了王大梁还有八大王的事情,这么威风的功劳,李大自然不厌其烦地给周某人讲述,他的声音也很大,周公子感觉至少能传出去八里。
李大比较烦躁的是周公子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流寇一定会上当,什么你如何确定他们在那天一定会到镇子上宿营?李大总是眼睛一瞪,鼻子喷气,“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会很耐心地给周公子进行一番讲解。
等到了房山,周公子总算相信了这些战绩的确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你说一次两次可以幸运,但不能够永远都是幸运。周公子决定收起两天前的鄙夷,小心地观察一下这支人马的一切奥秘。
处于房山保康之间的斥候慢慢归拢,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保康县被攻破了,情况非常特殊,据说是守军没来得及堵门,而门栓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经不起流寇的冲撞,那位倒霉的知县胡成胡大人已经殉国了。也许是因为攻下保康,围攻山寨的流寇也撤了围。这倒让周公子勉强松了口气,但不好的消息是房山城外已经出现了流寇的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