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多。

顾嘉嘉下班前再次把化妆箱打开，认真地检查东西。今晚接了一个网络剧化妆兼职。

“今晚有兼职？”阿容单手帅气地抱着黑色头盔，起身准备走人。

“嗯，对啊。”她低头认真清点。

阿容听她语气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低靡，轻轻地拍了拍她脑袋：“好好赚钱养我，月底等你请吃饭孝敬，我们先走啦！”

她无奈地咧开嘴，对两人潇洒挥手的背影嘁笑一声，继续低头收拾。

顾嘉嘉在情感方面很敏感。这些日子，因为自己追求不畅，情绪低落，应该也影响到这两个好闺蜜了。似乎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前，她们都会犹豫几秒，生怕某个字眼或细节会令自己联想到齐曦和郑歆怡，触碰她内心的刺。

啪嗒。把化妆箱的两扣子锁好，拖着走出公司。

既然两人如此关心自己，顾嘉嘉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弄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只好平时都装作无所谓，继续嘻嘻哈哈。

轮子骨碌骨碌地在地面发出声响，直到来到电梯口停止，抬头看上去，b。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心里拼命想着不要再去b栋不要再去b栋，结果还是啪啪啪地打脸。

顾嘉嘉看着周围的人寥寥无几，叹了口气，内心直说，最后一次，保证最后一次！没过一会儿，电梯到了。她走进去，站到前面的小角落位。

即将合上的电梯门被男人的手挡住，而进来的却是一个女人。顾嘉嘉自然地抬头看，又条件反射地低头别过一边，是郑歆怡。

她微笑着，不好意思地对电梯里的所有人点头致歉，显得十分礼貌。紧跟在后面的，一直把头低着的顾嘉嘉余光扫过去，单看鞋子，她就知道是齐曦。

就在他双脚完全迈进电梯内时，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他一直在看自己。顾嘉嘉抿了抿干燥的唇，迟疑地把头微微扭过去，趁着郑歆怡低头的那瞬，切切实实地对上他凛冽的眼睛。毫无疑问，不用几秒，顾嘉嘉就已慌张地躲开，看向头顶上的led广告。

齐曦下颌线紧绷，把她闪躲的举动全部收入眼内，面上虽表情如旧，内心却闷得慌。

幸亏在他们进来后，一个扛着梯子，身形高大威猛的维修工也进来了，隔开顾嘉嘉和郑歆怡他们。不然，郑歆怡必定会察觉到身边的人会是顾嘉嘉。

透过电梯门，顾嘉嘉看着她一身黄色典雅的连衣裙，比起初次见面时那条白色蕾丝裙，更突显她曼妙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她双手优雅地交叠身前，避免触碰周围的人导致他人不适。即使被前面男人的皮鞋重重的踩到鞋尖，也不会大呼尖叫，只会默默缩回脚，待对方回头察觉时，也只有微笑道没关系。

她就像是竞争对手里的终结者，一切都好，好得令你讨厌不起来，好到让你找不到任何污点。而直到最后，归根到底，只会令你觉得是自身不足，不够优秀和努力。这是一种无助的较量。面对它，你要么埋头努力，提升自己，要么凭着那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的老话，默默期待奇迹。

顾嘉嘉低头，用不知不觉冒汗的手心抚平她身上外搭背心的皱褶。电梯中途又进来些人。郑歆怡和齐曦走到后排，而站在小角落的顾嘉嘉无处可躲，只希望身后的人足够高大，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后脑勺总觉得被盯得很紧……

“阿曦，我们待会吃饭在哪？”安静的电梯内，响起了郑歆怡温柔的声线。

顾嘉嘉眉头因心被撞击了一下而皱起，胸口处又麻了一片。幸亏电梯很快就到达一楼，她麻利地拖着化妆箱，迅速地走了出去。

退到后方的齐曦，视线始终定在顾嘉嘉怯怯躲避的眼神和逃离的背影，他只想立刻拨开眼前的人，冲出去拉住她。

被郑歆怡推了推，齐曦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已经和郑歆怡及她未婚夫吃饭，只好再忍耐一下，今晚再去找她。

“嗯，随便吧。就在公司楼下餐厅。”齐曦和她出了电梯，扭头看向不断旋转的玻璃门，早已没有他期盼的小身影了。

***

网络剧是个古装穿越题材。穿越对象不只是一两个人，而是女主格格整个寝宫里的人全员穿越。所以，丫鬟和太监也有不少戏份。而顾嘉嘉的任务就是专门给丫鬟太监甲乙丙丁化妆。

一脸颓靡的顾嘉嘉看着一场古代人第38次穿越来到打烊后的咖啡厅的戏。几个丫鬟和太监没来由地对着咖啡机大惊小怪，竟也能持续5分钟之久。

哎，也没办法，咖啡机商家是这部剧最大的金主爸爸，难免加长版广告。

顾嘉嘉靠在一墙，眯着眼睛，只觉得这广告能再硬一点吗……

“cut！cut！cut！”导演不满地喊停，然后指向右侧，“那边那个戴口罩的，你入镜了！”

顾嘉嘉循声望去，顺便接收到其他场工的目光，手指指向自己，无声地说了个“我吗”后，便被旁边的工作人拉到后面去。

烦躁的导演弄了弄头上的帽子，抖着腿，看着监视器：“再来一次啊！”

退到后面的顾嘉嘉还是哈腰对其他工作人员道歉，继续看着一群跑龙套出现在场景内，七情上面地说台词，唾沫飞溅。隔着好一段距离的她也情不自禁地抹了抹自己干燥的老脸。